第357章

  寂静的夜被沙发上突然开口的一人打破。
  “你要去哪?”
  高法依格差点把手里的魔杖吓掉,狠狠抖了一下,攥紧。
  “晚上好啊……这么晚还没睡?”
  房间里亮了起来——被养在玻璃罩里的夜萤们听见声音,露出发光的尾巴,一个追着一个在灯罩里起舞。
  芦笛端着一杯酒,正坐在沙发上,不知道那样待了多久。灯光下,那张淡然的脸上,头一次流露出些许悲伤。
  她知道她伤心,她猜到她要走。
  “你搞错了,这里是你家。”她站起身来,弯腰把酒杯放好,重新直起身子,面上一片空白。
  “要走,也应该是我走才对。”
  她仅仅对于政治而言敏感缺失,在其他事情上,她感知的触角就像她给人的第一印象那样纤细敏锐,因此早就发现了高法依格的别扭排斥,默默宽容了她很久。
  谁知她就像一块捂不热的臭石头。
  芦笛起身要走,被高法依格下意识拉住。
  她怎么能走呢?
  这些年来,她们合作愉快,高法依格的足迹遍布九大世界,芦笛就安心守在后方,待在小屋里的时间比高法依格要长的多,这里也早就是她的家了,猛然听见芦笛的话,高法依格感觉自己的心又被刺痛了一下。
  “你去哪?”
  高法依格脱口而出。
  芦笛冷冷地看着她,怒气隐而不发,回道:“不用你管。”
  她没有马上甩开她的手,高法依格心里又升起希望。
  “一定要走吗?至于吗?”
  芦笛瞥了她一眼,气笑了:“我还想问你呢。”
  高法依格闻言沉默。
  或许芦笛是对的,她不应该走。
  如果任性走了,无异于逃跑。她可是高法依格,怎可以容许这等软弱?
  芦笛被她抓着,一动不动。
  芦笛其实很骄傲,如果高法依格下定决定走了,她不会再挽留。只是八百多年的交情,或许就要走到尽头。
  高法依格想了半晌,垂头丧气,颓然坐回芦笛不久前静坐的沙发上,自然而然地端起她刚放下的酒杯饮着。
  两人之间,芦笛从没生过这么大的气,见高法依格示弱,她只是冷哼一声,转头回了房间,留下高法依格自己看着办。她已经开始后悔了,能抓着高法依格一次,假如她打定主意要走,她又要怎么办呢?
  反正……她们的合作已经结束了。但芦笛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心:是她想留下——不,她想她们都留下,还和从前一样……但骄傲如她,不能要求更多了。
  这个难题重新抛回给了高法依格。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很久没有新的动静,夜萤们随之陷入沉睡,周围又暗了下去。
  走,还是不走?
  她一直都有选择的自由,可是身下这张柔软的沙发,像是一个温暖诱人的陷阱,溶解着她的意志力。她发现自己再也站不起来了。
  芦笛——她早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伙伴,难道她真的要因为海姆达尔离开她?
  不,她才舍不得呢。
  因为一个偶然,何必既惩罚自己,又惩罚芦笛……说到底,芦笛又有什么错呢?
  她只是等到了她的彻达。
  高法依格放下酒杯,喝了一口酒的大脑此时清晰的可怕,各种各样的念头充斥在她的脑海,在一片黑暗寂静中交战。
  这样过了一夜。芦笛重新出现在客厅。
  她起床比往常晚的多,对于走出房间的主意,感到有些排斥,是因为害怕见到空空荡荡的客厅,没有人走动的声音,她或许已经走了……
  芦笛僵硬地站在客厅一角。
  “早上好。”高法依格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毫无形象地歪躺在单人沙发上,冲芦笛笑着。
  芦笛回过神来,瞪了她一眼。
  “什么时候吃早饭?”高法依格伸了个懒腰,吊儿郎当,探头望向芦笛的背影。
  芦笛板着脸走进厨房,不一会空气里蔓延开煮粥的香味。
  时间继续朝前走着,两人默契地都没有再提那天晚上的小插曲,在约顿海姆的一隅,一晃十个月过去了。
  九大世界兵荒马乱,不影响她们地生活平和宁静。也许是心里隐隐的愧疚作祟,芦笛将高法依格照顾得很好,乃至太好了,让高法依格感觉自己已经过上了一种别无所求的退休生活,世界的尽头,幸福的终点……小屋附近被设下了结界,不用担心有人来打扰,因为约顿海姆没有日照,高法依格在后院凭空变出一整面光墙,可以就近看到米德伽特海上的日升日落,没事的时候,她就望着那景象发一整天的呆……她真的那样做过!
  要是她想,她可以和芦笛永远过着这种与世隔绝的生活……才怪!
  十个月后的某天,她终于忍不住了,偷偷出门,当光墙上反射出米德伽特的黄昏时分回到家,摇晃着手中的魔杖,屏息打开眼前的卷轴——其实是一张报纸。
  一刊名为《预言家日报》的编物正在外面的世界流行。
  “如影随形。”高法依格敲敲魔杖,轻声念出阅读当天报纸的破解咒语,在她面前,卷轴上记录的外界的新鲜事在她面前缓缓展开。
  她的咒语还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十个月后,第一位客人造访森林小屋……在高法依格以为已经成功将他淡忘了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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