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只是微顿,就轻轻说了声,有事处理,就收回了水镜,万起已经气得脸色发青:“你为何要收回,我还想问她——”
“万师兄。”寒烬没有拔剑。
好像只是知道她进阶的消息,待人接物便温和许多,即使这样,寒烬也没有消弭掉身上与生俱来那份距离感。
“若不是水镜的时机不当,师妹也不会生气,是我考虑不周。”
“她凭什么生气?!”
万起尤自暴怒,看到寒烬的表情,只能悲愤道:“你和师兄都被她下蛊了。”
寒烬静静地看着他,直到飞舟重新起飞,才挪开视线。
待到了周渡第一次被人发现修炼邪功的上空,裘刀才走到寒烬身边,说:“师兄为救我时,曾经给我留下过一个法器,当时师兄修为不足以驱动,因而用精血作为代价,然而前几日,我却在法器内发现了一只蛊虫。”
寒烬侧过头。
裘刀看着他轻声:“是蚀心蛊。”
寒烬眼睫一颤。
万起像是现在才知道,震惊出声:“你说什么!”
他慌了:“你不是说师兄心存死志,可是那样毒性居首的毒蛊,却早就种在师兄体内,那岂不是师兄就算没有自裁,也会.......”
裘刀:“师兄就是因为中了必死之蛊,才选择去修炼红莲功法,不然师兄完全没有必要如此为之不是吗?”
他居然是盯着寒烬说的:“穆轻衣修为进阶,也证明她已经找到修为进益的方法。可是师兄却没有放弃红莲功法,而是继续为穆轻衣筹谋。
这证明他也不知道穆轻衣会在此刻进阶,或者,试验红莲功法不过是顺势为之罢了。”
裘刀垂下视线。
“他早已一样,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才想到要为穆轻衣去冒险尝试那一功法。”
邪修功法的确极为可怖。
可是除却那一村无辜之外,师兄并没有伤害旁人,就连那个村子众人的消失都是漏洞百出,满是古怪。
裘刀早就怀疑这件事另有隐情,他只是不确定和穆轻衣有没有关系而已。
可是见到寒烬之后,他明白了,穆轻衣根本不会是暗中毒害师兄逼迫师兄为自己尝试功法的人,她根本什么都不在乎。
师兄不在乎。
被她救下,同样追随她到万象门来的寒烬也同样不在乎。
寒烬:“这也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
裘刀嘴角微扯,闭上眼,说得却是:“是啊,即使我们再怎么为师兄平反,他也已经死了,但是寒烬,你还有机会。她根本不需要你为她付出,即使是这样,你也还是要一条路走到黑,宁愿死得不明不白,也不愿为自己活一次么?”
寒烬还是那句话:“为她活着,便是为我自己活着。”
他们到了当日之地。
裘刀这才开口:“师兄死前,我也曾经想问,师兄是否也这么想。”
所以师兄贵为宗门魁首,中了剧毒蛊,却不愿意告诉任何人,也不愿意对任何人解释,他不是堕入魔道,只是无法解蛊。
师兄也不愿意自己为祸人间,才选择自白于山门前,却等来了为民除害的穆轻衣。他想到过么?
“他只是想回去看她一眼,最后却在她走下山门后,亲手送了她一件功德。”
裘刀知道问寒烬问不出来,可还是想问:
“若是你,心悦一人,从入门起便处处护着她希望她能顺遂安乐,有朝一日却身中剧毒,你会无声无息自我了断,还是顶着蛊发作的锥心剧痛,走到宗门前送她一条命?”
寒烬沉默着。
裘刀什么都不会做,既然他快死了,何必让她为他伤怀。除非他知道。
裘刀表情是冷淡的,可是捏紧的手指分明泄露了无穷的怒火,声音反而轻了:
“他知道,穆轻衣是不会在乎他死了没死的,可是她需要这个功德,她想要坐稳少宗主这个位置。”
他甚至微微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却是饱含嘲讽:“她真的不知道吗?她每件事都知道,可她都做得非常好,不干涉宗门让你试药,也不听他说更多,只是看他站在那,便敢用筑基修为杀了他。”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穆轻衣,她怎么敢说师兄之死与她无关?
她怎么敢说,师兄那一日打上山门,不是为了送死。她明明都晓得。
寒烬不说话了。
裘刀:“她根本不值得。”
飞舟降落。
寒烬落在后面,还不知道裘刀一定要自己来干什么,但是没过多久,裘刀就请他把移形换影的功法,注入那法器当中,寒烬一顿,依言照做,果然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形。
这法器竟然有类似留影石的功效。
他们只能看见当时的周渡打伤人之后垂眸思考一瞬,留下伤药然后迅速离开。
在林中穿行过程中,他忽地踉跄一下,捂住胸口,随后口吐鲜血,然后就是蛊毒发作,令他十分虚弱,踉跄几步,几乎半跪下来。
周渡只能倚靠着树坐下,期间水镜还闪烁起来,可周渡只是看了一眼,还是闭眼,收回了水镜。
似乎谁说了句什么。他们都猜到是穆轻衣传音,该是让师兄回去。
周渡只是轻声:“罢了,我不想吓到你。”
穆轻衣沉默了很久,忽然又说:“你不要回来。”
她的声音很模糊,听不出其中情绪:“回来,也只能让我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