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成已逝仙尊的挚爱 第105节

  言朔饶有兴致地扬起了唇角,眸中猩红的纹路有暗光一闪而过:
  一个脆弱至极的身体,却有着一个与身体完全不匹配的灵魂。
  他的手近乎温柔地扫过她紧闭的双眼,眼中的暗色一点点加深:
  真想看看她的眼睛,是不屈、是挣扎、是隐忍,还是……恐惧?
  萧玉衍的……挚爱么?
  言朔唇边的笑意多了几分讽刺。
  他转过身,缠着许晚辞的魔气如暗蛇一般寸寸缩了回去:“带她回去。”
  夜潇赶紧用魔气接住了许晚辞,恭敬地应道:
  “是。”
  *
  许晚辞从一片黑暗中,再次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
  这一刻,她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还活着。
  想起她昏迷前发生的事情,许晚辞心中又是一沉:
  她的那一击,应该根本就不曾伤到言朔。
  所以她此刻的所在,大概率是魔界。
  魔界与修仙界中间相隔着万丈深渊,一边魔气四溢,一边灵气充裕,一方修士在另一方的地界,根本无法修炼,修为和神识也都会被压制,只能任人宰割。
  她在修仙界时,就已经耗尽了灵力和神识,来到魔界后,怕是一个初级的魔虫都能要了她的性命。
  接下来的每一步,她都必须足够小心。
  她丹田处,如今有两样至宝:
  一个是能让她毫无阻碍的晋升化神,同时引来双倍天雷的天华参。也不知魔界的魔修,喜不喜欢那蕴含着天道之力的天雷。
  一个是能让她多一条性命的天灵丹,即使神识没有办法全部离开魔界,只离开一半也够了。
  总归,她还能活着。
  许晚辞任由自己的意识坠入身体:
  强大而疯狂的魔尊……言朔。
  她的疯,难道会比他少么?
  顶级魔晶堆砌而成的宫殿中,有一座通体漆黑,魔气肆虐的魔床。
  魔床之上,有着一条枯骨凝成的魔蛇。
  数米长的白骨蛇头顶着一粒鲜红的魔珠,正一点点地朝着床上纤瘦的蓝色身影而去。
  它顺着她的小腿,蜿蜒向上,来到她的腰际,慢慢地朝着她的脖颈而去。
  在恢复意识的那一刻,许晚辞便感受到了身上被魔气侵蚀带来的疼痛。
  比曾经的玄冥针,还要强上几分的疼痛。
  狂暴的灵气一点点的侵入身体,贪婪地舔舐她的血肉,毫不留情的吞噬着本就不多的灵气。
  与周身的疼痛相比,身上不断收紧的压迫,似乎根本算不了什么,却让许晚辞一瞬间汗毛耸立。
  她逼自己冷静下来,放缓混乱的心跳,安静的睁开了双眼。
  一片死寂的黑暗中,她蓦然对上了一个白骨森森的蛇头。
  看到她醒来后,蛇头之上的红色魔珠亮了一瞬,骨节寸寸缩紧,白骨凝成的蛇头也蓦然张开了嘴,露出了仿若深渊的内里。
  许晚辞面色是极致的冷静,她扫过魔晶堆砌而成的房间,感受着身下冰冷却又魔气厚重的魔床,过分理智的分析着:
  她如今应该是在言朔的魔宫。
  既然没有在那时便杀了她,还带她来了魔界,说明他暂时还不想要她的命。
  这条魔蛇,大抵也只会让她受一些苦楚,并不会杀了她。
  若是在修仙界中,在重伤的情况下,她或许什么都不会做,这是最符合她人设,也是最简单的方法。
  总归只是有些疼罢了,她最擅长忍疼。
  可是现在——
  许晚辞眼中的表情依旧平静冷漠:
  既然它不会杀她,那她为什么要忍。
  她感受着依旧在她手腕之上的九霄剑,心念一动,用尽丹田最后一丝灵气,朝着骨蛇头顶的红珠而去。
  红珠的魔气太过强大,她不是对手。
  可是——
  她又不是非要赢了魔珠不可。
  下一瞬,魔珠与蛇头分离,骨蛇仿佛没有了支撑,化作散乱的碎骨一块块地砸在了她的身侧。
  门口处的言朔看着许晚辞这干净利落的一剑,发出了一声轻笑。
  气鼓鼓想要继续对许晚辞下手的魔珠听到他的声音,珠身一缩,灰溜溜地来到了言朔的身旁,安静如鸡。
  即使它是一颗珠子,也知道它的主人最厌恶废物。
  而它刚才巧不巧地输给了一个废物一般的修士。
  言朔看都没有看魔珠一眼,他一步一步走到了魔床旁边,每走一步,便有一枚魔珠亮起,森森的暗光之下,许晚辞转过头,静静地看着他。
  眼中并没有他猜测的慌乱与恐惧。
  她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手中的九霄剑因为没有了灵力的支撑,再次化作了一枚手环,安静地环绕在了她的手腕上,恰巧遮住她被魔气勒出的黑痕。
  原来是这样一双眼睛啊。
  平静如冰却又纯澈安宁,即使身处陌生的魔界,却依旧看起来无波无澜,没有恐惧,也仿佛感受不到疼痛。
  这就是萧玉衍百年前喜欢的人?
  确实比修仙界中的那群废物,要有趣几分。
  他一挥手,属于魔尊的魔气一点点的将许晚辞环绕,仿佛下一瞬就能将她吞噬殆尽。
  许晚辞用尽全力才控住住了自己的心跳,这种一步步靠近死亡的感觉,比生死一线生让人难以忍受。
  哪怕是那日因为无相神石被几十位尊者引诱威胁时,她都没有感受到这样大的压力,在被魔气环绕的那一瞬,她的生命仿若根本不属于自己了一般。
  她放缓呼吸,依旧没有移开视线。
  言朔并没有收回魔气,他看着许晚辞依旧平静的好似根本不在意发生了什么的模样,声音温柔地像是在对待情人一般:
  “不怕么?”
  因为身体的伤势太重,许晚辞的声音不可避免的带上了一丝沙哑:
  “怕什么?”
  “看起来魔尊并不想杀了我。”
  言朔俯下身,漆黑的双眸中暗红的纹路一点点显现:“让人生不如死的方法,有很多种。”
  许晚辞对上他的双眸,平静而迟缓地眨了眨眼睛:“所以呢?”
  “是切割神魂,还是湮灭□□?”
  她现在承受的,和这些有什么区别么?
  言朔扫了一眼她身上的伤势,又缓缓看向她的那双眼睛。
  那双在绝境之中,依旧没有波动的眼睛。
  如湖水般平静而美丽的眼睛。
  言朔忽然很想看到这双眼睛中染上崩溃与绝望的模样。
  不怕受伤,也不怕……死亡。
  想起她的身份,想起这些时日中修仙界的传言,他微不可查地眯了一下眼睛,眼中恶意弥漫:
  “你说,他是不是也同你一般能忍痛?”
  他根本不曾提及他的名讳,许晚辞却蓦然攥紧了双手。
  言朔看着她因为用力已经苍白的近乎透明的指节,心中却并没有多少得偿所愿的感觉,反倒是带上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烦躁。
  他勾起唇角,声音越发轻柔:“神魂俱消啊。”
  “他是半步仙人,足够从头至尾都保持清醒。”
  “清醒地感受着自己的神魂被碾碎,化作千万碎片,融入万物,修补天道。”
  他看着许晚辞眼中的平静一点点碎裂,看着她因为痛苦蓦然收缩的瞳孔,恶劣的继续道:
  “你说,他比今日的你如何,是不是会更疼?”
  一丝鲜血从许晚辞唇边溢出,她眼中平静不再,而是带上了一丝仿佛已经压抑了百年的疯狂。
  她定定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言朔,眼中的恶意没有比他少分毫:
  “你是在嫉妒么,言朔?”
  “你若是神魂俱消,怕是仙魔两界全都普天同庆,欢欣鼓舞。”
  她感受着周围愈发浓烈,仿佛下一瞬就要将她摧毁的魔气,微微扬唇,声音唯美却偏偏带着挥之不去的疯狂:
  “会有人想要记住你么?有人会在意你疼不疼么?”
  “怕是只有人会担忧你死的不够透彻。”
  “多可怜啊,高高在上的魔尊言朔,也终究不过是一个孤家寡人罢了。”
  言朔一只手扼在她的喉间,暗红色一点点充斥了整个瞳孔,他声音带着无尽的危险:
  “你就这么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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