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醉眠枝头 第12节

  ——弦汐紧紧搂住他的腰,脸蛋埋在他胸口,微微湿热感穿透衣襟,浸上那饱满的肌肉。
  哭了?
  玄濯错愕了一下,道:“至于吗?”
  不就帮她挡个雷灭个火,算多大点事儿。
  弦汐断断续续的话语淹没在衣襟和啜泣声中,隐约能分辨出是两个字,两个一模一样的字:
  “……谢……谢……”
  当年在花园里,谢谢;现今在这,谢谢。
  “……”
  听着她声音里掩不住的真诚,玄濯心想她还是个挺懂感恩戴德的。
  他于是也没直接把弦汐推开,无奈拍拍她瘦削的后背,“知道了,快放手吧。”
  勒在腰间的胳膊死紧,他都不知道这小玩意还有这么大劲儿。
  弦汐闻言慢腾腾放开手,抬起红红的眼睛看他。
  竟还带着欣喜的笑。
  看着虽蛮可爱,但玄濯有点搞不明白她这个笑的意思。
  他也没打算细想,只把这归结于“傻子的世界都很难懂”这一原因,拍拍胸口除去她留下的泪水痕迹,转身道:“你任务都完成了吧?把那畜生收拾好,回去了。”他指指还挂在藤蔓上的虎妖尸体。
  “嗯。”
  弦汐点头,将老虎收进收妖袋里后,小跑着跟上他。
  坐回马车上,玄濯发觉弦汐的目光一直凝着他不放。
  他拧眉问:“你看我作甚?”
  见他不悦,弦汐乖顺地垂下眸子,轻声道:“抱歉。”
  “我让你说理由,没让你道歉。”
  “……我想多看看师兄。”
  毕竟回去就很难再见到了。
  这理由说了跟没说似的。玄濯面色不虞:“谁准你看了,转过去。”
  “哦。”
  弦汐转过头,看向窗外。
  车厢内沉默一会,弦汐问:“师兄,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吗?”
  玄濯:“你觉得可能吗?”
  好像确实不大可能。
  弦汐颇感为难。
  第10章 我想见他
  出完任务,弦汐又回归到了从前的平淡生活。
  明澈对于她突破到金丹期一事相当高兴,一连送了她许多上等法器,还亲自带茶带酒去主峰找宗主道谢,顺便为先前的失礼表达歉意。
  乘潋自然不会在意那点小矛盾,何况又一个弟子成功结丹这件事更令他惊喜。
  他乐呵呵地跟明澈大肆喝了一场,谈天说地许久才放他走。
  “——我问过玄濯了,他说这次两个任务都是你独自想办法完成的,根本没用他插手,不错!”明澈回去后,拉着弦汐的手笑得一脸褶子,“你如今也是个能独立的大孩子啦,以后再出任务,我也就放心了。”
  十七岁结丹,放眼整个修真界也极其少见,弦汐回来之后收获了不少赞叹和夸奖;她对于自己的成就倒没太大感触,不过看到明澈这么高兴,她也由衷地感到欢喜。
  明澈又和蔼地跟她说:“虽说你到了金丹期,但毕竟年岁尚小,日常的基础课程还是得跟着继续上。正好你楚箫师兄也回来了,他向来待你好,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直接问他……对了,你的识植就交给他指导吧,他教得肯定比我老头子强。”
  弦汐:“嗯,好。”
  师尊的话,她无有不应。
  和明澈聊完之后,她又去了任务署交代任务的详细处理情况,傍晚才回到弟子舍休息。
  换衣服时,弦汐发现那枚环龙墨玉佩还在自己身上。
  她拿着那枚漆黑如夜的玉佩,在手中轻轻摩挲,心底泛起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那场突如其来的火灾,令她想起了自己的真实来历。
  难怪玄濯说她身上有神息,她本就是天界凤后花园里的一株神木苗。
  因太过年幼,神魂大多时候都在沉睡,偶尔会迷迷糊糊地醒来,看看周围的世界。
  可某日却被烈焰活活烧醒。
  那真是漫长又煎熬的痛苦。
  身边的仙草神木于大火之中仍旧沉默,但她却仿佛能听到它们无声的嘶鸣哀嚎,不禁又加深了绝望。
  她当时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然而奄奄一息之际,一滴清凉的水珠从天而降,落下的瞬间化作万顷江海湖泊,须臾间灭了这场无边无际的大火。
  蚀骨的灼热一刹消失,她竭力呼吸恢复清凉的空气,顺着水珠滴落的方向朝上望去。
  入目即是一双灿金。
  圆如月,耀似阳。
  漆黑庞大的身躯盘旋在上空,几欲遮住天际,可她刚瞧见一眼,那遮天蔽日的黑暗便立即消失。
  她一边惦念着那景象,一边费力巩固自己脆弱幼小的神魂,生平第一次张开口,问旁侧比她大了千百岁的古木:“方才,那是什么?”
  古木痊愈着伤势,嗓音平和地回:“那是天帝的长子,黑龙玄濯。”
  玄濯。
  她将这个名字铭刻在心间。
  近乎于雏鸟情结的冲动,促使她产生一个念头——
  “我想,见他。”
  古木仍然沉静:“那你需要从这里出去。”
  “怎么才能出去?”
  “等你的神魂成长到足够稳定。”
  “好。”
  她记下这句话,时时回忆那一刻所见,努力修炼了两百年,直至神魂稳定到可以超脱木身限制,任意在花园内晃动。
  “——我出不去。”她从花园边缘归来,茫然地对古木说。
  古木道:“这里有结界,外人无法随意进出,我们在里面,也同样。”
  她苦恼道:“那该怎么办?”
  古木静了少顷,缓缓伸出一根藤蔓,指向下方云层,“可以下去,下凡投胎。”
  于是她下凡了。
  她成为了小七,如今的弦汐。
  回想起这些的那刻,一抬头,恰又是那双金瞳。
  弦汐闭上眼,握紧手中玉佩。
  她不知道自己对于玄濯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她只知道,她想待在他身边,想每日都能见到他。
  这就足够。
  前两日度过的时光仿佛镜花水月,虚幻又不真实,但弦汐将每一刻每一个细节都牢牢记在了脑海深处,包括那个温暖结实的拥抱。
  ——如果能再一次就好了。
  弦汐有些怀念那个拥抱,让她觉得很可靠,很安心……如果忽视掉“检查身体”的异样感的话。
  窗外寒鸦连声啼叫,她晃晃脑袋,不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思考该怎么把玉佩还给玄濯。
  她希望能当面交还,可玄濯回清漪宗后便不见了踪影,不知去了哪。
  她只好对着玉佩做了一会心理准备,将法力灌进去,轻喊道:“师兄?你在吗?”
  “……嗯?”另一头回应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意外,默了两秒,道:“弦汐?”
  弦汐忽地心尖一颤。
  印象里,这好像是玄濯首次正经喊她名字。
  成熟低沉的男性嗓音微微上挑,掺着懒洋洋的沙哑,听得人耳朵酥麻。
  弦汐咽了咽口水,回答:“嗯,是我。”
  玄濯此时正在主峰底部的温泉泡澡,精壮的胸膛大剌剌外敞着,肌肉饱满而富有弹性。他闲散地问:“找我干嘛?”
  “师兄,你的玉佩还在我这里,你现下在何处?我去还你。”
  玄濯看了看自己的处境,哼笑一声:“你确定要来?”
  “……”不知为何,弦汐感觉这个问题不能轻易回答。
  幸而玄濯也没为难她:“我在主峰有个院子,你知道在哪吧?不知道就去问师尊,我这几天都会在那。”
  这已算十分大度了。弦汐兀自颔首道谢:“好的,谢谢师兄。”
  那边没再回复。
  弦汐将玉佩用帕子包住,好生收进乾坤袋里,打算等明天去还他,随后带着愉悦美好的心情酣然入睡。
  ——然而另一侧。
  玄濯喝了口酒,垂眸看向身下蔚为壮观的反应。
  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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