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云沁眸光一闪,知道定是惠嫔让他去给容芝看伤。
  一旁的阿菁也听见了,立刻问道:“张大人可是说的容芝……姐姐。”
  “正是。”张御医点头。
  阿菁似是想到了容芝的惨状,露出几分不忍道:“容芝姐姐的伤,确实有些重,好在娘娘还惦记着她。哎,娘娘以前也不会这么……”
  听到这,云沁赶紧拉了她一把,见张御医望过来,立刻对他一笑,“阿菁就是想请大人一定要好好帮容芝医治。”
  张御医看了一眼两人,嘴上说着:“自然,自然。”心中却微微有些诧异,刚刚惠嫔分明说叫容芝的宫女是自己烫伤的,但听那小宫女的意思,是惠嫔做的?
  他昨晚来的时候,倒是瞧见有人搀着个宫女从内殿里出来。
  这惠嫔行事未免也太……
  张御医不敢多想,拎起药箱,道:“那我就先告辞了。”
  “张大人走好,阿菁你快去送送。”
  等几人离开,云沁含笑的眸子才冷下来,刚才看张御医的神色,就知道他把阿菁的话听进去了。
  春禧宫人这么多,容芝是被惠嫔泼了热水这事也不是秘密,只要稍一打听,他就能知道前因后果。
  他是皇上的眼线,只怕这件事会被他捅到皇上跟前去。
  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云沁脑瓜子嗡嗡的,拉过被子蒙上头,也懒得再想了。
  捅就捅吧,惠嫔现在越来越离谱,皇上管管她也好,省得她动不动就发疯,总拿她们这些人撒气。
  ——
  不提张御医见到容芝的伤口是如何吃惊,等他写脉案的时候,除了写上云沁的病情,笔下顿了顿,还是添上了容芝的伤势,这毕竟跟惠妃有关系。
  这份脉案很快就放到了霍金池的案头。
  今早春禧宫召了御医的事情,霍金池自然知道,一看到脉案送过来,他便放下手头的事,先拿起那薄薄的一张纸。
  看到惠嫔身体和胎相都无大事,他的目光才缓下来。
  见后面也有云沁的脉案,霍金池抬眸看了眼徐安。
  徐安感觉他的视线,微微缩了下肩膀,头低得都快垂到胸口了。
  他这回可学乖了,只要皇上不问,他绝对不会多一句嘴。
  霍金池看他这样,轻哼了一声,才收回目光,继续往下看。
  看到“郁结于心”四个字,他不禁冷笑了一声,原以为是个胆大包天的,没想到还吓得大病一场。
  就这么害怕他跟惠嫔开口要人?他难道是什么洪水猛兽不成!
  霍金池沉着脸,却还是看到了最后。
  看到最后那明显故意添上的几笔,他眸光转冷,脸上却不见了明显的喜怒,只是把那张纸拍在桌子上的动静,稍稍泄露了他此刻心中的怒气。
  这动静吓了徐安一跳,赶紧看向霍金池,“陛下,可有什么不妥?”
  霍金池扯了下嘴角,“听说惠嫔身边的大宫女伤了,派人送些上好的烫伤药过去。”
  不等徐安反应过来,他又道:“另着人拟旨,惠嫔此胎不易,让她好好在春禧宫养胎,三月内都不必向太后和皇后请安,也不必四处走动了!”
  “陛下……”徐安惊讶抬头。
  好好的,陛下怎么突然生气了?
  这看似是体恤惠嫔,可实际上是禁她的足啊,上句旨意分明还是抬举惠嫔身边的宫人……
  “去办!”霍金池语气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徐安不敢多问,只好称是,有些惶惶地退出了大殿。
  看着他离开,霍金池的目光才又落到那张纸上,眼神漠然。
  他是重视惠嫔这一胎,却也没有那么重视。
  他刚登基三年,年纪还不到而立之年,以后还会有很多孩子。
  比起孩子,霍金池更看重他的孩子有一个什么样的母亲。
  惠嫔如今不过是小有荣宠,就娇纵至此,连从小侍候左右的宫女都能下毒手。一个品行低劣的母亲,又能教养出什么德行高贵的皇子!
  ——
  来春禧宫送东西和传旨的是两拨人。
  先来的是给容芝送烫伤膏的。
  惠嫔一听是御前来人,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脸上的惊喜藏都藏不住,立刻对容欣说:“去,快去迎人。”
  容欣还未走出去,就见一个小宫女跑进来,说来人是给容芝送烫伤膏的。
  惠嫔脸上先是一空,随即便又惊又怒。
  “为什么,为什么皇上要给她送伤药!”
  容欣反应快,赶紧道:“容芝是跟娘娘进宫的,是您身边最得力的宫女,皇上抬举她,不就是在抬举娘娘吗?”
  惠嫔倒信了这话,怒气刚刚平息,就听传旨的人到了。
  她脸上又一喜,立刻让容欣扶自己下床,还未迎出去。
  传旨的太监就走进来了,惠嫔只能急急行礼,却听到了让她在春禧宫中静养,不必四处走动的旨意。
  她先是欢喜,又忽得脸色煞白,怔怔看着递到跟前的圣旨,险些瘫倒在地。
  第17章 惠嫔禁足,人心浮动
  御前来宣旨,所有宫人都得到殿前候旨。
  云沁跟阿菁匆匆赶来,却发现宣旨太监已经从殿内走了出来。
  正疑惑,就见惠嫔从殿内追了出来,口中喊道:“我不信,我不信,皇上不会这么对我的,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这是怎么了?
  云沁拉着阿菁行礼,惊疑不定。
  宣旨太监领着一行人,面对惠嫔的呼喊脚步未停,走出宫门才转头,冲身边人道:“关宫门!”
  惠嫔眼看朱红的宫门正缓缓合上。
  “不!”她大喊一声,脚下一软,瘫倒在大殿门前。
  容欣赶紧搀扶她,“娘娘,地上凉,您快起来!”
  本就有些慌乱的宫人们也都乱做一团,七手八脚地上来搀扶惠嫔。
  云沁也跟着上前,却没有往人群里挤。
  惠嫔被拉起来,整个人都几乎都靠在容欣的身上,她看着那宫门彻底合上,突然推开容欣站直,怒叫道。
  “是容芝,是那贱蹄子,皇上竟然为了她罚我!都是因为她!把她给我拖过来,快去!”
  容欣赶紧扶住她的胳膊,声音不由提高,“娘娘您还不明白吗?皇上哪是因为容芝的伤处罚娘娘,是因为娘娘伤了她啊!若娘娘还要动手,皇上会轻饶了您吗!”
  惠嫔向来只听自己想听的,可容欣这话却容不得她不听。
  她扭过头,眼神凶狠地看向容欣,却在盯了她一会之后突然软倒。
  还好容欣眼疾手快,将她拖住。
  “娘娘,您可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啊。”
  惠嫔靠在她怀里,早已泣不成声,“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我,不过是个奴婢,不过就是个奴婢!”
  这话听得她周围的宫人都有些沉默。
  “外面冷,娘娘还是先进殿吧。”
  众人簇拥着惠嫔进了正殿,云沁没有跟上去。
  站在众人身后的小德子看了她一眼,也慢慢退出了人群,走到了云沁身边。
  云沁并未看他,只迈步往殿后走去。
  小德子默默跟在她身后,一路跟着她进了房间。
  他先把皇上的旨意讲了一遍,“说是让惠嫔娘娘安心休养,实在是禁足。”
  云沁听着小德子的话,有些失神。
  既惊讶皇上出手如此快,也惊讶他出手如此狠,不是敲打也不是训诫,竟然是禁足,一关还要关三个月。
  惠嫔这下确实能安心养胎了。
  云沁冲小德子摆摆手,嗓子有些嘶哑道:“我都知道了,你回去吧,小心让别人看见。”
  “姐姐放心,前头乱成那样,人都在娘娘跟前呢,哪还有人关注我一个小太监。”小德子应了一声,又对云沁恭维道:“姐姐这招果然厉害,简直兵不血刃,既让惠嫔和容芝离心,也让她从今失宠。”
  云沁听得挑眉,他这是以为今天阿菁说漏嘴,是她授意的?
  她和阿菁、容欣本就是一体,阿菁说的和她说的也没有区别。
  但云沁是不会把这事往身上揽的,“这件事又不是什么秘密,谁知道春禧宫有没有皇上的眼线,把这事捅到了皇上跟前。”
  “倒也有可能。”小德子知她是谨慎,只是附和了一声,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又看了眼云沁,刻意压低了声音,“姐姐这病是不是该好了?”
  这充满暗示的话,让云沁眸色一深,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你是怕娘娘禁足,皇上不来,会忘了我?”
  小德子笑道:“怎么会呢,今日张御医才来看过姐姐,可见皇上还是念着姐姐的。”
  云沁眸光微转,再次反问:“如果皇上真的忘了我呢?”
  小德子闻言面色一僵,心思被人看穿,不敢再跟云沁对视,“姐姐莫要同我说笑,凭姐姐的姿容才色,皇上怎么会这么快就忘了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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