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容欣呢?”她问道。
  丹雪立刻道:“宫里不能没有人,容欣姐姐回延宁宫去了。”
  怪不得……
  云沁又道:“以后有什么拿不准的事,就去问容欣,有些事情你慢慢就都会知道了。”
  她也只能说这些,毕竟她一个主子,实在没有跟她们交代自己过往的道理。
  丹雪立刻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
  今日的事情,若是容欣姐姐来做,绝对不会办成她这副模样。
  见她脸上没什么不甘之色,云沁心下稍安,不由按了下胀痛的额角,做主子也真是个脑力活。
  ——
  不多时,大殿门终于打开,从殿中走出来个人来。
  三人都未着官服,一出通明殿就进了几顶软轿里,显然不是通过常规手段进宫的。
  云沁站在窗前,远远看着这一幕,也看清了如今沈澈的模样。
  似乎比在宫里的时候,黑了许多,也精瘦许多,眉眼也锐利许多,不再是那个略带少年气的模样了。
  西面那复杂的环境果真是锻炼人。
  若是让沈美人瞧见自己哥哥这个模样,又该要哭了。
  她生产在即,皇上应该会安排她与家人见一见,能见到哥哥,她应该也十分高兴的。
  云沁微微勾唇,看向窗外的眸光却微微一闪。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进轿子之前的沈澈好像往这边望了一眼,给她一种两人隔窗对视的错觉。
  只是沈澈动作太快,不等她看清,就已经钻入轿中。
  云沁只当是自己的错觉,却还是看着手边花盆里的垂丝海棠微微出神。
  皇上从銮驾上把她抱下来的时候,沈澈就在殿内,猜到是她在这里也不稀奇。
  西去半年多,他差不多也该清醒了……
  沈答应会不会还会问她要不要和沈澈见一面?
  那她又见不见呢?
  她手指轻轻拨弄着海棠的花瓣,轻轻一笑。
  霍金池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太阳余晖中,美人拈花一笑,这一幕简直可以入画,便是时常和她见面的霍金池,也着实被这一幕惊艳到。
  站在纱隔旁,迟迟没有出声,舍不得破坏这副画面。
  可霍金池很快就察觉到一丝不对,他发觉这扇窗户对着的正是正殿外,而就在刚刚,沈澈他们刚刚离开。
  此时再看女子唇角的笑意,突然变得刺眼起来。
  只是他还未出声,云沁就先敏锐地发现了他,扭过头来,看到他也不觉得惊讶,反倒冲他一笑。
  这一笑犹如春光绚烂,把那盛开的海棠都比了下去。
  霍金池眸光又不可遏制的微微颤动,面对走来的云沁,也下意识的伸手接住她。
  “皇上终于来了,还以为你把臣妾丢到侧殿就不管了呢。”
  她哑着声音嗔怪着,霍金池心疼之余,眉梢也染上了笑意。
  但是这点笑意,却没有盖住心头的酸意,他状似不经意道:“不好好歇着,看什么呢?”
  云沁眨了下眼睛,立刻就反应过来霍金池为何这么问。
  她立刻松开霍金池的胳膊,轻哼了一声,抬脚就往内殿走。
  刚走了两步,却又被霍金池拽住,他沉着脸道:“朕还没有不高兴,你倒先发起脾气来了。”
  云沁扭头看她,手指在自己眉心比画了一下,“皇上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还说自己没有不高。”
  被人戳破,霍金池干脆认了,“你在窗边看别的男人,还不许朕不高兴吗?”
  第218章 借题发挥
  霍金池刚才进殿的时候,就挥手让宫人都出去了,此时都站在殿外。
  两人含着怒意的声音传出来的时候,几人都有些面面相觑。
  怎么还吵起来了。
  徐安却有些明了,他手挥了挥,示意宫人们站得远一些,自己则盯着手里的拂尘,眼观鼻鼻观心,当自己是个聋子。
  丹雪却无比忐忑,唯恐是因为自己去御前乱打听的缘故,抿了抿唇,便要转身回殿。
  “干什么去?”徐安赶紧拦住她。
  对着徐安,丹雪也不隐瞒,把前因后果说了。
  “此事都怪奴婢愚蠢,还请公公让奴婢进去……”
  徐安打断她的话,“你且安心吧,这点小事,哪至于让皇上生气。”
  这事皇上要是真想瞒这熙嫔,御前的人压根就不会告诉她。
  徐安是皇上最得力的人,他这么说,丹雪也稍稍安心,却依旧担心,“徐公公,娘娘她嗓子还痛着呢,皇上怎么还……”
  你是对你家娘娘一点都不了解啊……
  徐安看她一眼,“放心吧,皇上比你要心疼娘娘。”
  里面的声音似乎确实小了些,丹雪微微蹙眉,也没有硬闯,忧心忡忡地重新站回廊下。
  殿内……
  云沁想要挣开霍金池的手,却没有挣开,眼尾微微有些发红,“什么叫别的男人,皇上为何不直接说,臣妾是去见沈将军的!”
  “你承认了?”霍金池微微挑眉,眸色暗沉,手上力道却松了松,怕弄疼了她。
  云沁在窗边看沈澈是事实,她就算否认皇上也不会信,而且越否认,好像越显得她心里有鬼。
  可事情是这么个事情,云沁却不能顺着霍金池的话说,不然对话就会变成:
  “我就是看了,就是担心他安危怎么了……”
  云沁可没有怎么傻,她只说本质,“臣妾只希望,当初救臣妾的是个老人,是个太监,这样皇上嘴里说出来,就不会是‘别的男人’这样的字眼!”
  “臣妾也能没有顾虑地报恩,而不是连累他一起受辱!”
  这话说得霍金池眉间一跳,语气也不再似刚才强势,“这是什么话,什么受辱,朕何时有这个意思。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对你……”
  “对,沈将军也实在倒霉。”云沁打断他的话,嘶哑的声音带着怒气,“他就不该救臣妾,当时臣妾就应该一头碰死……”
  “云沁!”
  霍金池把她喝住,此时却真的有些生气了。
  她这话,无疑就是往他胸口上扎刀子,刀刀血淋淋。
  云沁也知道他最忌讳自己说这种话,可人在生气的时候,难免口不择言。
  她微微抿唇,露出些颤意,眼眶更是红透,咬声道:“皇上那话,若是被人听到,不就是要臣妾去死吗?”
  说到最后,她声音已有哽咽,却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霍金池见她这模样,便是再生气,也气不起来了。
  他伸手把她拉进怀里,拇指在她嫣红的眼尾蹭了蹭,“你明知道朕不是这个意思。”
  云沁却垂着眸子不说话。
  霍金池又轻叹一声,在她发间吻了一下,“好了,别生气了,是朕小气,不该说那些话。”
  她怎么会不知道,分明是故意借题发挥、小题大做,他恼她,她便往他胸口插刀子。
  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还要听他认错低头。
  低头就低头吧,他站得高,不低头,又怎么离她近一点。
  云沁睫毛轻颤,依旧没抬头,却往前靠了靠,依偎在了霍金池的怀中。
  “臣妾口不择言,不该让皇上伤心。”她收起锋芒,又变得乖巧起来。
  这话,霍金池可不信。
  但他还是拥住她,又在她发顶吻了一下。
  云沁手臂环着他的腰,或许是有了上午时仔细看过他,有了察觉,也就顺理成章地发觉更多。
  他真的瘦了许多……
  亏得他们还经常见面,还时常睡在一起,她竟都没有察觉。
  云沁难得有些良心发现,手臂微微收紧,靠在他怀里软声道:“在臣妾心里,您才是臣妾最大的恩人,谁都比不上您。”
  这话总算让霍金池眉间的沉凝有些松动,他垂眸看她,“有人是说过,要长命百岁伺候朕的。”
  云沁脸微微一红,埋在他的胸口,“臣妾都记着呢!”
  霍金池从怀里把她捞出来,语气中已经带上了些笑意,“也不怕闷坏了。”
  被他盯得头顶冒烟,云沁赶紧推着他坐到软榻上,“皇上快坐吧!”
  随后她就冲外面喊了声:“来人上茶!”
  恨不得赶紧把人喊进来,以缓解自己的尴尬。
  要说起来,云沁其实也说不清,自己到底在害羞什么。
  丹雪很快端着茶走了进来,先是看了眼上自家主子,看她脸颊绯红,眼中还带着未褪去的羞意,立刻松了口气。
  她立刻垂着头,把茶杯放到了矮几上,快速看了眼皇上。
  比起自家主子,皇上坐姿要随意许多,半靠在迎枕上,侧眸正盯着主子,脸上神色不明,手中却在把玩着一串珠子。
  这串珠子,她是见过的,上次见还缠在自家主子的手腕上。
  丹雪眸子似被灼了一下,立刻垂下眼睑,快速退出了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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