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其实云沁早已经疼得脱力,本就没有多少力气,轻易便被他拉出手臂,甚至挣扎都很轻微,只是疼得哀叫。
  霍金池将她按在自己怀里,想要抱紧她,却又不敢抱太紧,另一只手抓着她的手腕放到张御医面前。
  “快点!”
  一张口,霍金池才发觉自己声音嘶哑异常,似乎在受罪的人是他一般。
  张御医不敢怠慢,也顾不上腕枕了,赶紧给云沁把脉。
  期间,云沁的呻。吟声渐弱,霍金池感觉到她身体软下来,心却提得更紧,赶紧低声叫她。
  “云沁,阿沁,别睡!”
  他说着,还轻轻拍了拍云沁惨白的小脸,口中不断叫着她的名字。
  云沁还未完全失去意识,被眼泪和汗水粘连到一起的睫毛颤了颤,却似乎没有力气睁开。
  霍金池心疼得几乎麻木,不自觉咬紧了牙关,
  “张志安!”
  这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挤出来的。
  张御医冷汗直流,但好歹是号了出来病症,看向揪着衣襟哭泣的容欣,“娘娘是吃了活血化瘀的药吗?”
  容欣立刻摇头,“没有,娘娘她从来不会乱吃药。”
  扶着她的庭春也哭道:“皇上您是知道的,娘娘她不爱喝药。”
  张御医脸上冷汗几乎连成了线,“回皇上,熙嫔娘娘她本就气虚血瘀,忽然吃了大量活血化瘀的之物,致使崩中,须,须快些止血。”
  “那你还等什么!”霍金池怒道。
  “是,是。”张御医赶紧拿出银针,对皇上道:“请皇上将娘娘放平。”
  霍金池立刻将云沁抱起,放到了内殿的床上,似乎是眷恋他身上的体温,云沁的手腕轻轻勾着他的脖子。
  她手上没什么力气,但霍金池却不忍心将她的手拿开,干脆拥着她一起躺到了床上,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张御医举着银针不知该怎么下手。
  “等什么,还不快点!”霍金池收不住脾气,又吼了一声。
  张御医这才心一横,就这么给云沁扎了针。
  随着时间推移,云沁紧蹙的眉头终于缓缓松开,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也已经恢复了一些沉静。
  张御医确认血止住,就起了针,又写下一个药方,让人去抓药熬药。
  随后看着皇上,有些欲言又止。
  “说!”
  霍金池语气冰冷,手指却轻柔地将云沁脖子里被汗水打湿的头发,轻轻拨到一边。
  张御医知道皇上还不想让熙嫔娘娘知道,她身体的真实情况,便捡着能说的说。
  “血崩时若救不及,或血流止不住,实在凶险。娘娘这次也是元气大伤,需要好好调养,万,万不能再有今日……”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既不是熙嫔自己吃的,那便是被人算计,总不能是误食吧。
  也是奇怪,旁人又从哪里知道熙嫔的气虚血瘀之事,竟差点用如此猛药害死她。
  霍金池如何不知道他未尽之言,眼神中早已遍布寒霜。
  但他此时并未说话,等到云沁呼吸减缓,睡了过去,他才让人拿来汤婆子,塞进云沁怀中,自己则慢慢撤下了床。
  见云沁又慢慢蜷缩起身体,却并未醒,只是拥着汤婆子沉沉睡着,霍金池眼中柔软中带着细碎的怜惜。
  “看好她。”他扭头对容欣道。
  容欣立刻点头,“皇上放心。”
  庭春却没那么放心,对容欣使了个眼色,跟在霍金池身后与他一道走出了内殿。
  外间里,徐安正阻拦着皇后。
  见他出来,皇后立刻道:“皇上,宫宴还未结束,还等着……”她话还未说完,目光便落在了他衣襟的血迹上,惊道:“熙嫔出什么事了?”
  顺着她的目光,霍金池才看到了身上的血迹,瞳孔又不由一缩,心口再次被刺中。
  “奴才这就去给您拿衣服。”徐安赶忙道。
  霍金池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想到,自己一身血迹,只会让害云沁的人快意,还是不禁咬了下后槽牙。
  只把外袍脱了下来,他就对皇后说:“你去殿上就说朕醉了,送走宗亲,再把所有人都叫到这里来。”
  他虽然没有回答自己的话,可皇后还是从他冰冷的面色中,觉察出一二,并未多言,只应了一声就返回了宴会。
  她走后,霍金池看向庭春,问道:“你家娘娘今日都吃过什么?”
  庭春边回忆边道:“回皇上,今日早膳未用就从宫中出发,路上娘娘只吃了块点心,之后便颠簸地不愿吃东西,看赛龙舟时,也只喝了几杯茶,一杯薄荷茶还是您让徐公公端来的。”
  “游湖时,娘娘觉得吵闹,便回了船舱一直睡到下船,期间也未吃过什么。一直到宫宴的时候,吃的也都是桌上的东西。”
  霍金池听完看了眼徐安。
  徐安心领神会,带着张御医离开,去察看今日宴会上云沁桌上的饮食。
  此时宴会将散未散,宫人定然还未收拾,动手脚的人也寻不到机会消灭罪证。
  第228章 她们都很失望啊!
  不多时,皇后便又带着宫妃们赶了过来。
  行礼之后,房答应就率先问道:“皇上,可是熙嫔娘娘出什么事了?”
  她面露关心,可作为之前还云沁受罚的人,她这模样让人无法信服,甚至听来,更像是希望云沁出事的幸灾乐祸。
  霍金池如今就是一座冰面的活火山,锐利的眼神立刻落在她身上,冷道:“怎么你很希望她出事吗?”
  “皇上这是哪里话,臣妾真的是关心熙嫔才会这么说的。”她抿唇一副委屈的模样,心中却难免暗恨。
  她也不是傻子,丢了那么大的脸,还看不清皇上对熙嫔到底有多宠爱。
  她倒是突然明白了皇后为何要跟云沁交好,不过是期望皇上爱屋及乌罢了。
  这招,她当然也会用!
  只是今天使出来,却没得到皇上好脸,她难道表现得还不够真切吗?
  大皇子也跟着德妃一道过来了,他期期艾艾地走到霍金池身边,低声问道:“熙嫔娘娘真的出事了吗?”
  德妃受不了自己的儿子去关心熙嫔,立刻呵斥,“过来,别烦你父皇。”
  大皇子瞳仁黑白分明,满是纯然的担心,比这殿上任何一人都要真心。
  听到母妃呵斥,他下意识缩了下肩膀,想要退开,霍金池却突然伸手揉了下他的脑袋,“熙嫔娘娘没事了。”
  说这话的同时,他扫视了一下殿中众人,却没从她们脸上看到了不同程度的失望。
  她们都很失望啊!
  大皇子这才点点头,抓着自己的荷包,认真道:“喝药苦,熙嫔娘娘喜欢儿臣的枇杷干,儿臣留给熙嫔娘娘吃。”
  他就是喜欢每次跟他说话都笑盈盈的熙嫔娘娘,昭宁妹妹的赐名礼很热闹,他却有些伤心。
  没背好诗,母妃不爱打理自己,旁人他也说不上话,只有她送了自己一个小金猪。
  其实他没那么喜欢金葫芦,小金猪就很好,他可喜欢了,可惜后来被母妃拿走了……
  霍金池又在他头上揉了一把,眼神落在他的荷包上,双眼却微微一眯。
  他记得,云沁离席前,就吃了枇杷干,她吃了多少来着?
  “皇上,熙嫔到底怎么了?”皇后忍不住又问道。
  霍金池便把事情说了,同时目光也慢慢扫过在场所有人。
  德妃在听到云沁吃了活血化瘀药的时候,忍不住一阵兴奋和激动,果然,果然有人动手了!
  可后又听到,造成了崩中后,整个人又有些呆滞。
  为什么是崩中,不是小产。
  熙嫔她没怀孕?
  这怎么可能,那为什么,张御医要隐瞒,还有她今日一直恶心,难道真是因为晕马车了?
  德妃一时心乱如麻,但她很快就稳住了心绪,除了一瞬呆滞,甚至面上都没有显露出更多异样。
  熙嫔没怀孕对她来说不是一个大好事,再说也不是她动的手,比起她,幕后之人只会更懊恼。
  而且正遇熙嫔经期,竟让她血崩了,救了回来,也必定元气大伤,近期只怕也不会再有身孕。
  只是瞧着皇上对她越发怜惜了。
  恨只恨,张御医几乎成了熙嫔的专属御医了,换成其他人,可不一定能把熙嫔救回来。
  “到底是谁会用这么恶毒的手段害熙嫔。”何采女在旁惊恐道。
  徐答应接话道:“今日宫宴可是皇后娘娘一手操办的,娘娘是最细致的人,定然不会出错。”
  “徐答应这是什么意思?”房答应立刻顶了回去,“皇后娘娘操办的宴会是不假,可谁知道有没有别有用心之人钻了空子了呢?”
  她与皇后虽有嫌隙,可面上她们都是房家人,她自然要出声维护。
  一直冷冰冰不怎么说话的聂答应,也道:“很多食材都有活血化瘀的功效,谁知道会不会是熙嫔误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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