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就算她今日再闹一场,又如何,有些事情,她是逃不掉的。
  既然逃不掉,且听安排便是。
  这才是她最熟悉的。
  “我就知道,姑母没有白疼你。”太后伸手,在她的脸上摸了下,才道:“也没什么事,娇娇这孩子不争气,你得多帮帮她。”
  太后坐直身子,道:“明日皇上要为哀家接风,席间哀家会让人给你送一壶酒,你劝皇上喝几杯便是。”
  “皇上何等敏锐,事后若是察觉,岂不是……”
  太后打断她的话,“放心吧,这酒最后,自然只会查到旁人的身上。”
  皇后眉头却皱得更紧,“是谁?”
  太后眼中划过一丝冷意,却并不打算告诉她,“不必多问,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完,她又握住皇后的手,低声道:“娇娇早日生下皇子,我们便都能安心了,不是吗?”
  皇后冷冷看着她的手,并未出声。
  ——
  太后的接风宴,设在湖边的画舫上。
  名为活画舫,却是个不能动的石头船,上面雕栏玉砌,十分精美奢华,本就是为了宴饮赏景所建。
  皇上照例陪着太后过来,等他们落坐,宴会也就开始了。
  云沁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神不着痕迹的扫过众人,什么接风宴,分明是戏台子。
  她扫了眼明显有些神思不属的聂答应,看来这出戏的“导演”,今天有些紧张啊。
  随后,她视线便又在侍候在两侧宫人身上扫了眼,倒是没瞧见那个李氏。
  太后今日倒是很高兴,一直跟皇上和皇后有说有笑的,房答应坐在她身边,不时逗趣几句,时常把太后逗得大笑。
  他们有说有笑的,倒是显得在座其他人有些多余了。
  云沁可不会觉得自己多余,看到这一幕,她只是在心中嗤笑,并且感叹一句,多么“和睦美满”的一家子啊。
  虽说今天,她不参与这场戏,但云沁也挺忙的,手里一边剥着荔枝,一边看看这个,瞅瞅那个,简直忙得不亦乐乎。
  一盘子荔枝很快见了底,云沁手指在盘子里摸了个空,难免有些遗憾。
  荔枝可是金贵东西,今年送来的几筐,都是按个分给各宫的。
  她跟在霍金池身边,已经算吃得最多的了。
  正想着呢,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盘荔枝,云沁抬头,就看到了徐安那张胖圆的脸。
  “皇上特地让奴才给娘娘送来的。”
  云沁立刻抬头,正撞见霍金池投过来的视线,不禁对他一笑。
  “替本宫谢谢皇上。”云沁对徐安笑道。
  徐安点点头,又重新回到了霍金池的身边。
  这番动作,自是被众人都看在了眼里,看着云沁的眼神都有些发红了。
  还以为皇上陪着太后说话,压根没注意到旁人呢,结果呢,她这边的荔枝才刚吃完,那边皇上就把自己面前那盘给送过去了。
  哪是没注意到旁人,分明注意力都在一个人身上呢。
  房答应瞥了眼云沁,立刻就把自己跟前的荔枝端到皇上面前了,“皇上,臣妾给您剥荔枝。”
  那情意绵绵的模样,看得云沁牙酸。
  于是又往嘴里塞了颗水灵灵的荔枝,只有荔枝的甜,能把她的牙酸压下去了。
  见她竟然还吃得腮帮鼓鼓的,房答应很是不屑,小心剥开荔枝皮,然后把剥好的荔枝,递到了霍金池的唇边。
  霍金池扫了一眼,在太后面前,没有直接冷脸,只是淡声道:“先都放到一旁吧。”
  皇上不吃,房答应一下子闹了个没脸,总不能逼着皇上吃,只能把它放到了一旁的碟子里,然后转头一脸委屈地看向太后。
  太后看她一眼,又看了眼霍金池,笑道:“哀家也来过这石舫几次,可次次来依旧觉得惊奇,谁知道,只要穿过那一条窄窄的游廊,里面竟然别有洞天呢?”
  “可见,有的时候,人的目光也得放得宽些,不然能瞧见另外景色不是。人也这样,也得多方远眼光多瞧瞧,是吧?”
  绕了这一圈,最后视线,还是落在霍金池面前的碟子上。
  霍金池淡淡看了太后一眼,“母后这话不错。”
  嘴里这么说着,却好像压根没听懂她的意思一样,还是没碰那枚荔枝。
  正在此时,徐安突然端过来一碗花生乳酪,低声道:“皇上,这是是熙嫔娘娘早吩咐厨房预备的,说是让皇上垫垫肚子再喝酒,省得胃里不舒服。”
  霍金池视线在那花生乳酪上停了许久,才对面上沉下脸来的太后道:“这石舫就是儿臣挑的地方,可见儿臣喜欢的,确实有独到之处对吗?”
  太后没说话,只瞥了一眼坐在下首的云沁。
  第271章 状告太后
  且不说,太后脸色有多难看,旁边聂答应都已经要恨死云沁了。
  她就没见过,比她更会勾引男人的人!
  云沁压根没功夫欣赏她恼恨的神情,因为她注意到,那李氏从门口走了进来。
  为了不让席间的人吃冷菜,这热菜都是上一批,撤走一批的。
  那李氏,便是混在上菜的人中间,走到了殿上上来。
  云沁只是扫了一眼,便立刻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以防被人察觉。
  只是,她剥着荔枝的手明显没有刚才稳了,脆弱的果肉被她捏坏,沾了她一手的汁水。
  而上头,皇后突然出声打断了霍金池和太后之间的对峙。
  “今天难得这么热闹,就不要为了颗荔枝生气了,皇上既然不愿吃,就便宜臣妾好了。”皇后伸手便把那荔枝放到口中,然后对房答应笑道:“多谢妹妹了。”
  房答应脸色越发难看,却不得不挤出一丝笑,“是嫔妾应该做的。”
  皇后睇她一眼,自然拿起酒壶,给皇上斟满了酒。
  太后也适时笑道:“是啊,今天真是难得这么热闹,皇儿难道不敬母后一杯吗?”
  “应该的。”霍金池端起酒杯,正欲饮下,忽听得一声“哗啦”。
  他抬眸去看,就见一个老妇,扔掉了手中端的菜肴,扑到殿中间,跪了下来。
  徐安反应最是迅速,一下子挡在了霍金池身前,禁军也立刻冲上来,将那妇人压倒在地上。
  殿上瞬间一片尖叫声,云沁也被容欣拉起,护在了身后,而她还不忘把那盘荔枝端起来,此时正在把荔枝往容欣袖子里塞。
  “你是何人!”徐安大声喝问道。
  “民妇李氏,是行宫里的一个粗使婆子。今日上殿,是来求皇上为民申冤的!皇上,求皇上为民妇那死去的女儿做主啊!”
  她这一番话,答得极有条理,还打着“为民伸冤”的旗号,明显是有备而来,让太后不由蹙了下眉。
  霍金池挥手让禁军推开,淡声问道:“你女儿是谁?又有何冤屈?”
  “还不快交代清楚!”徐安也在旁喝道。
  李氏往前跪行了两步,“民妇的女儿名叫小琴,是行宫中的一个宫女,端午的时候,她被人发现淹死在湖里。后来听人说,她是被德妃收买,最后被她给杀人灭口的。”
  云沁不由悄悄看了眼太后的神色,见她果然已经意识到了,脸色虽难看,却并未去看聂答应。
  “你是想状告德妃?”霍金池明知故问。
  李氏却连连摇头,“不,民妇要告的是当今太后!”
  她这一声可谓是石破天惊,除了在场知情的几人,剩下人几乎被惊掉了下巴,纷纷看向了上首主位上的太后。
  而太后的脸色也已经难到了一定的程度。
  “大胆!”徐安大喝一声,“这里岂能容你放肆!”
  “民妇有证据!”她大喊了一声,旋即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信,“这是民妇从女儿的遗物当中找到的,是太后亲手所书,信上说了,就是太后指使她把粽子分给熙嫔,还说,事后要她把所有事情都推到德妃的头上!”
  “可怜我那女儿,哪有开口说话的机会,就被太后的人给杀人灭口了!”
  “简直一派胡言,荒唐至极!”太后终于忍不住,怒拍桌子,“哀家连你的女儿是谁都不知道,如何指使她,又如何杀人灭口!况且,她一个小小宫女,还需要哀家亲手写信给她吗?”
  这些话是她提前就背的滚瓜烂熟的,才能这般顺畅,在殿前说出来,被太后这一诘问,她便吓得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徐安已经把信呈到霍金池的面前。
  霍金池拿过扫了一眼,脸色一沉,旋即递给了太后,“母后瞧瞧吧。”
  太后气冲冲拿过来一看,脸色也是一变,因为那纸上确确实实是她的字迹。
  见两人接连变色,云沁都差点挑眉,不由扭头看了眼聂答应。
  她还真厉害,竟然真找到了太后的笔迹。
  还是说,太后难道真她写过亲笔信,她才能找人临摹?
  这个猜测,很快就得到了验证,因为太后的眼神,也直直看向了聂答应,虽然只是一眼,可却没逃过云沁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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