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淹死的都是会水的。”柳一言叹气,还是站起身,走上二楼,“我去找找雪地靴,去年买了好几双,还没穿过呢。”
总是沉默寡言的秦晟也说:“多注意些,没坏处。”
秦修晋应过之后,抬眼望去,此时积雪厚厚一层,堆压在窗台上,几乎遮挡住了眼前的大半庭院。
他移开视线,看见楚斐正眼中含笑地看向自己。
秦修晋不自觉一笑,“很开心?”
方才还是一副郁气模样,情绪转变这么快。
楚斐不置可否,“工作今晚就能完成。”
他答非所问,秦修晋有模学样,问:“在淡水湖里钓大黄鱼,是种什么体验?”
楚斐眼中的笑意倏然减了大半,“那是尹衢放的,与我无关。”
秦修晋配合地点点头,“钓鱼小天才。”
楚斐定定地看向秦修晋,趁所有人不注意,抬脚踹向秦修晋,力度不大,主要作用是警告。
秦修晋笑着去抓他的小腿,又要稳住笔记本,点评道:“不讲武德。”
“你讲武德,以后不许再提这件事。”楚斐说。
秦修晋顺从点头:“绝对不提大黄鱼的事情。”
得到满意的回答,楚斐这才将腿收回去,收到一半,脚踝在秦修晋的手里,卡住,收不动了。
楚斐敲敲笔记本的背面,“你幼不幼稚?放开我。”
秦修晋依言放下,故技重施,“好,我以后绝对不提大黄鱼的事情。”
楚斐长久地看着他,眼中的危险犹如实质,嘴角却带着笑。
看久了,他坐正身子,侧对着秦修晋,“不跟你计较。”
秦修晋点点头,手放在鼠标上,“嗯嗯,多谢您高抬贵手、大人有大量。”
围听了两人所有发言的秦轩鹤面容复杂,只觉得电影索然无味。
真应该让柳一言留在楼下,好好听听他们之间仿若无人的对话。
这还把他们当人看吗,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调情,这还有王法吗?
————
林中山,山后梯道。
老太太说得没错,雪后来祈福的人确实很多,拖家带口,孑然一身,什么都有。
进入寺庙,两人行至月老祠前,站定。
今日来祈福的人,大都是祈求事业成功学业优秀,姻缘倒没有多少人,很清闲。
楚斐偏头看向秦修晋,“不进去吗?”
秦修晋说:“等你一起。”
楚斐轻笑,和秦修晋走到月老祠前,拿过三炷香,祈福。
闭眼的一瞬间,穿堂风呼啸而过,吹起围巾,顺着风向停在手腕,羊绒厮磨手掌,只有轻酥的麻意。
恍惚间听到一串低语,从风的源头传来,又被吹到月老像前,窃窃杂谈,又忽而静音。
感觉到雪粒融在眉骨上,秦修晋睁眼,看见薄雪落在楚斐的肩头。
白雪衬着黑衣,仿佛是华光拂过,又在他身上投了阴影,雪天一色。
五秒后,楚斐睁眼,将香插进香炉鼎后,偏眼去看秦修晋,琥珀色的桃花眼中似乎也津了细雪。
浅白色的一点,投射在他的瞳孔,而眼中的人影也在看他,眉目清晰。
见秦修晋没有反应,楚斐歪头,将不小心碰到的香灰蹭在他脸上,笑意像是冰破时的惊艳,说话间,又带着他独有的性子。
楚斐低眉注视着他,声音轻缓又戏谑,“看什么呢?”
秦修晋收回视线,“你的眼上落了雪,现在已化开了。”
他慢腾腾地插香,楚斐也不急,而是从一旁拿过姻缘牌,打量着正面的姓名栏。
走出月老祠,楚斐从口袋拿出笔,在姓名一栏写上自己的名字,又将笔递给秦修晋。
楚斐的字像他本人,带着锋芒,不容置喙。
写完以后,秦修晋将姻缘牌挂在银杏树的枝头上,风吹过,带起姻缘牌一并飘摇。
回去的路上,雪还未停,踏在台阶上,又在积雪上留下印记。
“除了名字,你还写了什么?”楚斐问。
秦修晋望向远方,与楚斐步调一致,慢声道:“自我们唯一的窗户张望,全是雪。雪。雪。”
第22章 意外发生? 灼热烫手。
婚假结束, 各归其位。
刚转到总公司就休婚假,哪怕这是法律承认的带薪休假,高层对于秦修晋的行为, 还是颇有微词, 尤其是提拔秦修晋的徐总。
为了不落人口实,秦修晋只好迅速进入工作状态。
熟悉工作环境, 适应节奏,与新同事磨合,如此忙碌, 很快便忘了时间, 忙得身心俱疲。
十二月下旬,休息日的傍晚, 秦修晋站在飘窗前开汤罐, 手机开了免提, 扬声器里传来何英句句痛彻心扉的疯话。
“牛马是这样的, 加班不说, 还要担心年度绩效考核分数。一天天的,真累挺。”何英愤愤地啃着苹果,怨气冲天。
秦修晋往汤罐里兑了些水,说:“你去年不是垫底?”
“对呀, 再来一次垫底,我就要被辞退了。”何英说, “不过今年还好, 应该没事。”
说着, 何英无比唏嘘,“你走以后,新职员顶替了你的位置, 听说是从总公司调到这里的,原因不清楚。alpha,年轻,能力没你强,工资估计是你的二倍。”
在社会地位与工资上,alpha高于beta,似乎成了心照不宣的铁律。
秦修晋嗯了一声,蹲身将水碗放在喂食器旁。
对于这种不公,他已经习惯了。
在alpha面前,beta从没有选择权,被迫接受,又逐渐适应。
郁闷的事儿没再多聊,何英嚼嚼嚼,问:“你干什么呢?”
看着小狮子猫凑上来,脑袋一点一点,舔着碗里的汤,秦修晋碰碰它的脑壳,说:“在骗水。”
“骗什么?”何英问。
下一秒,他又忽略这个问题,转而问道:“话说结婚这么多天,怎么没听你聊过婚后小日常啊?”
秦修晋问:“你想要什么样的婚后小日常?”
何英认真思考,精挑细选,“吵过架吗?”
猫在吃饭,秦修晋站起身子,“没有。”
连面儿都没见着,能吵什么架。
何英惊为天人,请教道:“你们不吵架的秘诀是什么?”
“不见面。”秦修晋说,“不见面,避免一切冲突。”
何英嚼苹果的动作慢下来,牙根嚼得脸麻,于是缓了一会儿,“啊。”
随后他反应过来,惊讶道:“你们分居了?”
秦修晋没否认,“嗯。”
严格意义上,他们就没同居过,何来分居一说。
“为什么?”何英问。
秦修晋望向飘雪的路景,忽然想起那日在月老祠前祈福时看过的雪景。
他挥散记忆,找了个比较有说服力的借口,说:“我很忙,他也很忙。”
其实说尽了,也没什么原因。
没有感情基础,婚姻就是一盘聚拢不起的流沙,从指缝溜走,无法挽回。
待它流尽后,象征着法律意义上的伴侣的空壳子自然而生,成了这段婚姻中最长久的东西。
他与楚斐都无心经营婚姻,逢场作戏,是他们对这段婚姻仅有的纵容。
其余事情,想都别想。
何英不相信,他觉得里面定有隐情,“你们婚假没在一起吗?”
“一起回了老家。”秦修晋拉开阳台上的躺椅,坐在上面晒太阳。
何英问:“回来后就分居、再也没联系过了?”
秦修晋闭眼:“嗯。”
何英实在好奇,又问:“为什么?”
秦修晋还是之前那个理由,“忙。”
婚假结束回到家后,他几乎是一刻没停,将全部时间都耗在工作上。
而楚斐与工作相比,明显是工作胜出一筹。
况且,即使没有堆成山的工作,他们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他无心联系楚斐,楚斐也无心联系他,都有事要忙,工作大于天。
两人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之中,彼此都不在乎,没人主动,放任气氛冷场,逐渐地,造就了目前状况。
何英啃了口苹果,问:“你不觉得难过吗?”
“我难过什么。”秦修晋说。
“心态真好。”何英半是赞赏半是忧愁,“如果是我,我肯定会急疯了。结婚本就不容易,现在又闹分居。怎么会不难过呢。”
秦修晋点头,“你比较感性,很正常。”
“啧,别说得像你不正常似的。”何英看了眼日程表,“算了,我还有事儿,先挂了吧。”
“嗯。”秦修晋说。
刚退出通话界面,另一通电话就打了进来,秦修晋看着名称。
是楚斐。
接通电话,楚斐开门见山,“陪我回趟家吧,我爸妈想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