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所有假装出来的快乐与不快乐都会统统消散,只留下一个最真实的周知意,一个只会将所有情绪都深埋在心底,永远不快乐的周知意。
应该怎么去
形容那种感觉呢?
那种感觉就像是,就像是受了不公对待的小孩碰见了可以为她撑腰的人,于是再也不用假装开心,可以肆无忌惮的放声大哭,对着他尽情的宣泄出来自己所遭遇的一切。
周知意看着徐立言不经意间抬头,那双望向她的眼眸中蕴含着无数的笑意,像是今天未出现的太阳常驻在他的眼睛里。
可是怎么会呢?
她在一片朦胧之中心想,怎么会呢?他也仅仅是为自己递了一张纸而已。
如果是因为一张纸巾从而依靠一个人,这对于一向理智的周知意来说,未免有些太过荒谬了。
可是她得承认,无论喜不喜欢,是不是爱,徐立言从那天晚上折返回来的那一刻,昏黄的灯光下对她递出的那张纸巾开始,就已经在她的青春中独一无二,变得和这世界上所有人都不同了。
他无可替代。
她若无其事的转过头去擦掉自己的泪,然后握住明月对她伸出的那只手向前走去,几步之遥,却像是走了三万五千里的长征,春夏秋冬都在她心里轮转了个遍,最后停留在这一个秋。
目睹了一切的荆棘看着明月拉着周知意过来的身影,下意识的去校服外套口袋里拿纸巾,她摸着空荡荡口袋愣了一下,想起来纸巾和手机一起被自己放在了理化1班的桌洞中。
她转头看向后面的三个人出声询问:“你们谁带纸巾了?”
张弛看着她一脸焦急,不知道发生何事,以为她有急用,想要回去楼上帮她拿。
旁边目睹一切的徐立言却垂下眼眸,声音也比平常低了两分,之前的欣喜消逝大半,默默的从自己校服兜里掏出来一包绿色纸巾递给她道:“我有。”
张弛起身离开的动作顿住,一脸不可思议的转身看向他:
“你他妈什么时候随身携带纸巾?之前不是还说我娇气吗?”
徐立言向右转头斜他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周知意低声道:“关你屁事。”
张弛在旁边直呼卧槽,气的想要给他两拳,可碍于这么多双眼睛,大家都在安静的做事,又紧了紧拳头,想着下课再找这个狗东西算账。
徐立言垂下的眼眸里紧盯着自己的手机,可注意力全在耳朵上面,他恨不得像兔子一样竖起来去分辨她的每一个动响。
耳边响起荆棘和明月在询问周知意为何哭了的声音,他在周知意假装的欢声里,合着窗外的暴雨,想起来了那天晚上周知意红肿的眼眶。
好像就是从那一天开始,他的外套里总会放上那么一包和当天晚上相同款式的纸巾。
就像是他冥冥之中总有预感会遇见她再一次掉眼泪,而他不想再看到那种能溺死人的无助和心碎了。
不知为何,在那一刻,他的心也要随着一起碎掉了。
徐立言看着明月和荆棘带着她起身去洗手间,临出门前她转过身来朝自己的方向回望,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徐立言看着她强忍着泪的眼睛,决定假装不记得。
他选择装作不记得那个对她来说狼狈难堪的夜晚,也假装遗忘掉那些昏黄的灯光。
反正他平常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看起来就很花心的样子,路上碰见一个女生哭随手递张纸巾过去,也不奇怪。
看上去真的像是他徐立言能做出来的事情。
只要假装不记得的话,她应该就会少哭一次吧,少哭一次也很好,她平常已经那么不开心了,就别为这件事情徒增烦恼了。
那就假装不记得吧,只要周知意能开心,刀山油锅他也为她下,现在比刀山火海可简单多了,不就是藏一份心事,他能藏。
暗恋嘛,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他们这一生还长,以后表白的机会有的是。
不就是,再忍它个两年吗?
旁边的周阔看着徐立言陡然间发白的脸色,又想起来刚刚周知意的泪流满面,再加上之前一系列的反常举动。
所有的一切加在一起之后又,周阔眼里多了些深意。
他没有多问,伸手轻拍了一下徐立言的肩膀以示安慰,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说。
徐立言抬头看他,面色苍白的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又伸手对着周阔的肩膀轻轻锤了一下:“我去上个厕所。”
张弛的心思一直都放在荆棘走远的身上,此刻突然回神,听见徐立言说要去厕所也在旁边道:“等我,我也去。”
徐立言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对着张弛欠欠儿扬头的道:“那你特么倒是走啊。”
接下来又是一段不能播出的相声,周阔坐在座位上看着他俩渐行渐远的身影摇头。
周阔看着徐立言和往常一样的背影,却觉得有些许的不同,往日的潇洒好像是换了些滋味,像是被从心底爬上的藤蔓围出了一堵墙,有什么东西被强制的上了时间锁。
他好像比离开之前更难过了,可是那背影还不认输,却偏要装的漫不经心。
那些难过的心事只有自己知道的感觉,他懂,他不会去问,但是如果有一天他愿意主动和人谈论的话,那他周阔做一回听众也无妨。
周阔看着那个背影彻底消失之后,没什么表情的收回自己的心绪,垂下头继续对着测验卷整理题型,在原地默默的等着明月回来。
只是还没等到明月回来,周阔身旁就先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第18章 浮云卷霭(十七) 她在这个不合……
周阔沉下心来将注意力投入到这次测验卷的题型上, 想要给明月出一张同类型的试卷。
旁边传来一阵脚步声,先是二人重叠,然后紧接着是一个人前进, 那脚步好像是有些踟蹰不前,总在原地绕一个弯。
他皱了皱眉, 却也没说什么。
抬头张望了一下前门,没有捕捉到自己期待着就见到的那个身影, 便毫不留恋的低下头去专注自己的事情。
直到那脚步停在自己的面前,大片的阴影爬上他的身子, 想要取代头顶上投下来的明亮灯光, 久久不散。
周阔一抬眼,就看到一张陌生的面孔站在他面前,手里拿着张测验卷,脸上表情犹豫, 好像是想要对自己说些什么。
她好像有点紧张,那张试卷的边缘被她攥出来一道道褶皱。
周阔没什么情绪的收回眼神, 继续将目光放到自己面前的习题上。
可那哥人影迟迟不离开,周阔的视线都被此影响到了,他伸手看了看腕上的表, 又抬眸看了一下教室里陆续看过来的人,心里起了一些烦躁的情绪。
她再这样站下去,明月回来之前给她准备的基础习题就整理不完了。
周阔压下心里的烦躁, 再次抬头盯着她, 礼貌道:“你好同学, 你挡住光了。”
裴澜看着他伸手指着的灯如梦初醒,手忙脚乱的让道一边,然后揣揣不安的开口道:
“你好……同学, 听说你物理特别好,我能请教你一个问题吗?”
周阔心下不耐,可偏偏她期待的紧,为了不浪费更多的时间,无奈之下只好接话:“嗯。”
裴澜却是没有感到周阔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距离感,她欣喜的拿着卷子翻出来那个提前圈好的题,指向那个题道:“就是这个。”
“这个题好难啊,我根本想不到该怎么解。”裴澜看他接过卷子之后出声补充。
她的声音有些热切,有些活跃,有些隐秘心思。
原本应该有的求知若渴却隐匿无踪。
那一瞬间周阔能听出来,她心不在此。
周阔是冷淡,但他不是感受不到情意,他只是懒得理。
是以此刻他一眼就看出来裴澜那些暗藏着的小心思。
此刻又听她话里话外有意的将自己放在弱势地位,愈发的忍受不了。
尤其是裴澜距离他还那么近,这更让周阔难以接受。
上次在操场摔董永年的重要原因就是他不喜欢陌生人离他太近。
可偏偏裴
澜不觉得这个距离有些逾距。
他看着旁边同学移过来的眼神,想着她毕竟是个女孩儿,当众被人拂了面子的话,以后传出来的闲话估计也不会好听。
思及此处,即便他再是起身想走,也还是硬忍住了。
只是他耐心并不好,即使强忍着未离开,可却忍无可忍向旁边的座位移过去,心下想速战速决,在明月回来之前解决这个麻烦。
一旁的裴澜却是会错了意,以为周阔在礼貌的和她让位置,让她坐下。
想到这,裴澜面上下意识红了几分,犹豫之后,还是坐到了周阔的旁边,下一秒转身对着周阔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
这一切都没有什么很逾距的行为,可偏偏就是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多,纷纷侧目向他们这边看来,还附有一阵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