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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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过两个就到我们了,别紧张,拿出老娘全天下最美的姿态就可以!”
  后台,荆梨最后检查了一边邹默的妆造,双手握拳打气道。
  邹默无奈笑了笑,拍拍她的肩膀,一点看不出紧张的情绪:“我看你最紧张,放松点,我们一定会赢的。”
  许是被邹默淡定的态度感染到,荆梨点点头,做了个深呼吸,视线不自觉瞟向前排观众席的位置。
  顾北说要来看她比赛,她昨晚特意把学生会的证件给了他,好让他可以直接坐前排。
  可比赛都快结束了,她也没瞧见男人的身影。
  荆梨不觉有些担忧,十分钟前她还给顾北发了消息,却一直没收到回复。
  她不敢打电话,怕顾北又在开会,打扰到他的正事。
  不过好在赛事进程得很快,宣布完成绩也才八点多,她可以带着晋级的好消息去接他下班。
  “下一位选手是来自20级服设系的荆梨,她带来的作品名叫《玫瑰手枪》,让我们掌声欢迎模特登场!”
  伴随着主持人高亢的报幕,邹默踩着恨天高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灯光将她照亮,那精致大胆的妆容与自信张扬的气势,刹那间便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第56章 脆弱 她好想顾北。
  chapter 56
  如邹默所言, 她们以第一名的好成绩成功晋级决赛。
  荆梨的名字彻底在学院内打响。
  虽然只是复赛,但该有的仪式不能少,宣布成绩时主持人让前三名共同上台接受院长颁奖。
  荆梨的视线越过人群落在观众席上,可不论她如何寻找, 都不曾看见那个熟悉的挺拔身影。
  除去上次简陋的初赛, 这是顾北第一次, 缺席她的领奖时刻。
  连她三年级拿下校运动会跳绳比赛的冠军, 顾北都会翘课跑来见证。
  每次只要他一出现,平时对她并不热情的老师和同学便一窝蜂地围上来恭喜她, 她才会后知后觉地生出获胜的喜悦。
  此时顾北不在, 荆梨望着手里的奖状,心口莫名发堵,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一瞬间她忽然有点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变得那么争强好胜,那么渴望第一名的位置。
  因为比起取得第一名,她更希望看见顾北脸上展露出为她骄傲的神情。
  如果他无法见证她生命中所有的重要时刻。
  那她追逐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很扭曲, 很病态,很没有自我。
  但她就是这么想的。
  或许从命运将二人绑定在一块开始, 她就注定为了顾北而活。
  “所有人往中间靠拢, 我们一起拍张大合照!”学生会的同学张罗着大家拍照留念。
  邹默一把揽过心不在焉的荆梨, 眼神示意她冲镜头笑一笑。
  荆梨下意识弯起唇。
  虽然在笑, 却显得有些僵硬。
  她不禁想起自己高三的成人礼,顾北也像这样揽着她,哄她笑一笑。
  对面亮起刺眼的闪光灯,荆梨不适地皱了皱眉,长睫颤动。
  委屈的情绪一下翻涌,她忽然眼眶一热, 有些狼狈地低下头。
  这一刻,她好想顾北。
  特别,特别想。
  “抱歉邹默姐,我有急事要先走一步了,今天真的非常感谢你能来救场,改天我一定请你吃饭!”
  抱着奖状,荆梨转身冲邹默弯腰道谢,随即不等对方回答,急切地跑下台,很快便消失在操场上。
  邹默愣在原地,望着女孩越跑越远的身影,茫然地眨了眨眼。
  什么样的急事啊,让她这么迫不及待。
  荆梨在门口随便拦了辆出租,将设计院的地址报给司机。
  路上她又给顾北发去微信,告诉他自己要去找他。
  她这会儿迫切地渴望听到男人的声音。
  可直到她站在设计院楼下,微信那头始终不见回复。
  荆梨开始焦躁不安,她不再瞻前顾后,拨打顾北的电话,等待的时间里她也没闲着,径直往设计院闯。
  保安瞧她面生,忙上前拦住她,质问她找谁。
  荆梨缓了缓微喘的呼吸,尽量保持声线平稳:“我找顾北,顾工,我是他妹妹,请您让我进去。”
  “顾工?”上年纪的保安闻言停顿了一下,随即恍然道,“顾工啊,他已经走了。”
  “走了?”
  保安解释道:“傍晚
  院里有个年轻姑娘从楼梯上失足摔了下来,应该伤得挺重的,救护车都叫来了,我亲眼看见顾工一块跟着去了医院。”
  听到这话,荆梨面色一怔,恰好手机听筒里也传来“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的提醒。
  怎么关机了……
  “小姑娘回家等你哥哥吧,天太冷了,小心着凉。”保安见她穿得单薄,好心提醒了一句。
  荆梨神情恍惚地点了点头:“谢谢大爷。”
  独自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昏黄的路灯将女孩的影子拉得很长,路边堆着环卫工没来得及清扫的梧桐叶,踩在上面发出嘎吱的声响。
  荆梨垂眸看着和顾北的对话框,上面都是她的绿色横条,如砸向大海的石子,激不起一点浪花。
  顾北从不会关机,应该只是手机没电了。
  但没电就不能想办法去充嘛。
  起码向她报个平安,告诉她为什么没有出现。
  他难道不知道她会担心的么……
  思及此,荆梨恹恹地阖了阖眼,心口又闷又堵,每一下呼吸都牵扯着鼻腔酸涩。
  她已经记不清这是顾北第几次失约了。
  荆梨抬头看着街上疾驰的汽车,眸光闪烁,像迷失在这座城市里的流浪者,眼神带着令人心疼的茫然与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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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内,顾北一言不发站在病床边,辛恬这会儿正陷入沉睡。
  她摔得并不算严重,轻度脑震荡,右小臂骨折,身体轻微擦伤。
  看起来最可怖的是额头磕出的血口子,但也已经处理包扎好了。
  一同前来的同事帮忙联系了辛恬的父母,二老正在赶来医院的路上。
  身为她的直系领导,顾北不得不留下善后,等她父母到后将情况交代清楚。
  望着辛恬手臂上的石膏,顾北抬手捏了捏胀痛的额角,心里说不出的烦躁。
  幸好监控将楼梯一层的场景照得清清楚楚,足以证明辛恬是在他走后自己摔下去的,不然又得跟他扯上关系。
  但由于楼梯上方的监控缺失,他暂不能确定辛恬摔下楼梯是不是真的由于意外。
  无法排除她自己故意受伤的可能。
  毕竟今天辛恬在他面前彻底撕去了伪装,她真实的一面是那样的偏执疯狂和不可理喻,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揣度。
  保不齐这次就是她使的苦肉计,就是为了让他心生愧疚,答应带她一起去非洲的无理要求。
  想到这,顾北眉宇间戾气丛生,那点身为带教老师的恻隐之心瞬间消失不见。
  他冷漠地扫了眼女生苍白的脸,转身走出病房。
  随着关门声消散在空气中。
  病床上的辛恬忽然睁开眼。
  她一眨不眨地盯着门口的方向,毫无血色的脸上爬满了阴狠与不甘,在白炽灯的照映下显得十分狰狞。
  她就是故意从楼梯上摔下来的。
  只要她还在他手底下一天,顾北就必须得对她负责。
  他别想摆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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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傍晚的兵荒马乱,顾北到医院后一直没时间看手机,这会儿终于消停下来,他才发现手机已经因为没电而自动关机了。
  他心头一顿,记起荆梨的比赛,连忙到护士站借了个充电宝。
  漫长的三分钟后,手机总算开机。
  下一秒,无数条微信消息以及未接来电潮水般涌了进来。
  看着上面都是同一个人的名字,顾北懊恼地几乎想给自己一巴掌。
  他跌坐在走廊冰凉的等候椅里,抬手摘下眼镜,视线失焦地落在不知名的角落。
  他这会突然有点不敢面对荆梨了。
  一次次的承诺,又一次次的爽约,他和那些扫兴的父母有什么区别。
  只会将对方越推越远。
  直到他连为自己辩解都显得苍白可笑。
  在他失神的时候,手里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男人眸光微闪,空洞的眼神在看见来电显示时重新焕发光彩。
  “喂,小梨。”他立刻接起,语气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庆幸,“哥哥手机没电了,刚刚才发现。”他顿了顿,有许多话想说,可心底的无力却愈发浓烈,“你……比赛结束了吗?”
  “哥。”荆梨淡淡地打断他,声音听不出情绪,“早就结束了,我拿了第一名。”
  这声“哥‘’让顾北的心猛猛地揪了下,喉咙干涩得要命。
  顾北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喉结滚动,扯唇苦涩地说:“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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