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他抬头叹息,轻捧她的下颌,手指捻动耳垂,黑眸沉沉地凝视着她,眼里的痴迷和疯狂丝毫不加掩饰。
  “我早该这么对你的,是我太懦弱,太自以为是,活该受这么多年的苦。”
  荆梨泪眼婆娑,哭得根本停不下来,她承受不住地摇摇头,挥开他的手将人推远,靠着墙让自己不至于摔倒。
  顾北试图上前搀扶她。
  “别过来!”
  荆梨抬手阻止,俨然已经精疲力尽。
  她眸光破碎地望着他,一字一顿道,“顾北,晚了,我已经不需要了……”
  话落,顾北肉眼可见的僵硬。
  荆梨转身点亮门上的密码锁,因为手抖输错了好几次,她攥住自己的手腕,逼自己冷静下来,直到门打开,她获救似的钻进去。
  大门被她重重关上,走廊上感应灯应声而亮。
  男人高挑的身影在苍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落寞颓丧。
  荆梨靠着门板滑坐在地,她抱着膝盖,低头将脸埋进臂弯,一动不动,良久后,她才耸动着肩膀,小声地啜泣出声。
  唇瓣和耳朵还在持续不断地发烫,上面仿佛还残存着濡湿的碰触。
  哭了不知道多久,荆梨才慢慢平息下来。
  她缓缓抬起头,碎发因为泪水凌乱地黏在脸上,她无暇顾及,眼神茫然地落在不知名的角落。
  顾北刚刚的那番话盘旋在脑海。
  她方才被那个突然的吻弄得心神混乱,根本没来
  记得仔细琢磨他话里的意思。
  如今只剩她一个人,倒开始回过味来。
  什么叫早该这么做,什么叫活该受这么多年的苦……
  难道顾北其实从很久以前就对她生出异样的情感了吗?
  荆梨眸光一怔,整个人彷徨又无措。
  她紧紧抱住自己,不敢再去想,怕自己会对顾北心软,重蹈被他随意对待的覆辙。
  如果他真的从很久以前就没再把她当成妹妹看待,那他的演技实在太出色了,半点马脚不露,她竟连丝毫都感受不到他对她的感情。
  爱一个人真的能藏住吗。
  她不认为自己是个粗线条的人。
  出神时,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
  荆梨随意抹了把眼角未干的泪,打开手机。
  是一条陌生联系人发来的短信。
  【别哭了,我在门口给你留了一张卡,里面有二十万,工作室的装修不要省。】
  看完上面的内容,荆梨不由愣住。
  这条短信显然是顾北发的。
  可他怎么知道她要做什么……
  不光如此,她现在租住的公寓地址,除了易梓薇之外,她没主动告诉过第二个人。
  顾北昨晚精准地守在她所住单元的楼下,甚至今晚还准确地找到了房号。
  他是怎么知道的?
  亦或是……谁告诉他的?
  思索间,荆梨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打开门。
  门外已不见男人的身影。
  视线下移,果然瞧见地上躺着一张银行卡。
  她俯身捡起,指腹摩挲着卡号数字的凸起,心绪繁乱。
  她重新把门关好,走进卧室,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便倒在床上,抓起被子将自己裹紧。
  一闭上眼,脑子里便跟放电影一样划过刚才那个吻。
  男人粗重的呼吸,喉间压抑的轻喘,低沉沙哑的声线……无比清晰地烙在她的心里。
  荆梨心乱如麻,心跳重如擂鼓,咚咚咚地吵得耳朵疼,她干脆伸手捂住耳朵,可指尖擦过右边耳垂的瞬间,细密微不可察的疼痛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掀开被子爬下床,来到洗手间的镜子前,从里面瞥见自己耳垂上不知何时冒出一处无比暧昧的齿痕。
  荆梨愣了好久,盯着镜子里自己的耳垂,心跳生生漏了一拍,酥麻席卷整个胸口。
  耳垂因为充血而变红发肿,像突然有了生命一般,胀胀地跳动。
  她不自觉轻触那个痕迹,等反应过来时脸红得比耳朵更甚。
  变态
  她在心里暗骂
  眼不见为净,荆梨拧开水龙头,接了捧水洒在镜子上,水珠挂在光滑的镜面,随后往下滴落,留下蜿蜒的水渍,扭曲了她的模样,可掩盖不住她羞赧的青涩。
  第75章 旧疾 “还在哄。”
  chapter 75
  从公寓楼出来, 夏夜闷热的空气无孔不入地侵入他的毛孔。
  夜已深,顾北却不想回家。
  那个房子里空无一人,没人等他,空荡得令他心慌。
  他抬头望向五楼那扇漆黑的窗户, 脑海中闪过方才那个不容置疑的吻, 眸色瞬间深沉。
  亲密接触, 是他能想到的, 可以最有效打破屏障的方法。
  他得让荆梨感受到,自己对她浓烈的冲动和欲望。
  是男人面对自己心仪的异性时, 所产生的那种。
  长达十余年的兄妹关系是对他们二人的诅咒, 两年前,他被紧紧束缚其中,无法自拔。
  可直到他在国外与死神擦肩而过,他才惊觉……如果和失去荆梨相比,一切的顾虑和流言蜚语都不再重要。
  所以哪怕现在荆梨打他骂他让他去死,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跪下任她处置。
  只要她能消气, 回到他身边。
  收回视线,顾北垂眸长叹一口气, 路灯将他的影子拖得很长, 四周蝉鸣不断, 一如十一年前, 他将荆梨带回顾卫朝家的那一晚。
  两人像没人要的流浪动物,在逼仄简陋的杂物间内抱团取暖。
  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孤独,习惯了没人爱,习惯了没有未来,麻木地活着。
  直到他包住荆梨温软的小手。
  女孩细弱颤抖的鼻息喷洒在他手背,伴随着滚烫的眼泪。
  那个瞬间, 他忽然生出一个念头——原来,他也可以成为另一个人的避风港。
  他不能没有荆梨。
  一辈子,永远,都不能。
  -
  一小时后,萧骁推开酒吧包厢大门,瞧见已经喝得醉眼迷离的顾北。
  萧骁一屁股坐到男人对面,笑道:“大半夜喊我出来喝酒,你小子这两年在国外憋坏了吧。”
  顾北但笑不语,将手边的酒瓶往前推了推。
  萧骁伸手拿过,给自己倒了半杯:“昨天回来的?”
  顾北:“昨晚八点飞机落的地。”
  “怎么回来的这么突然,连声招呼也不打,我好提前去机场接你啊。”
  顾北揉了揉皱伏的眉心,呼吸随着血液中酒精的浓重增高而愈发粗重,解释道:“一期项目超额完成,我就没跟大部队一起,自己一个人回来的,谁也没告诉。”
  “黑了,也壮了,更有男人味了。”萧骁将男人仔细打量,诚恳道。
  顾北抿唇轻笑:“你倒是一点没变。”
  萧骁笑了笑,手上轻晃杯中被酒液侵染的冰块,想起一小时前男人跟他要自家妹妹的手机号,只觉得荒谬。
  “小梨知道你回来了吗?”
  顾北动作微顿,长睫垂耷着,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凤眸愈显深邃。
  他轻“嗯”了声,随即郑重道:“我不在的这两年,辛苦你帮我照顾她,谢谢。”
  说罢,他起身撞了下萧骁的酒杯,接着将整杯酒一口气喝光,喉骨随着吞咽而上下滚动,一副不要命的架势。
  见他这样,萧骁微愣,慢半拍地喝光自己的酒,不在意地摆摆手:“什么谢不谢的,跟兄弟生分了啊,你妹妹就是我妹妹,再说了我也没帮什么忙,小梨这孩子懂事得很,根本不需要人操心,把自己照顾的很好,我每周向你报平安的时候都找不到值得说的。”
  闻言,顾北弯了弯唇,颊边漾起一个浅浅的凹陷,似是对好友的夸赞十分受用。
  其实他昨晚见到荆梨的时候都经不住恍惚了一下。
  女孩和他离开前相比变化极大。
  脸上已不见婴儿肥,五官仿佛一夜之间褪去稚嫩,变得更加精致立体。虽然瘦了不少,但轮廓凹凸有致,远远望去倩影窈窕,气质清冷,叫人过目难忘。
  依然不变的,是她那双黑白分明的杏眸。
  只不过如今那双晶亮的杏眸中,不知为何总萦绕着一层不易察觉的忧愁。
  他不在的日子里,荆梨暴风般成长,她学业有成,独当一面,甚至开展了自己的事业。
  看来没有他,她也可以过得很好。
  思及此,顾北眸光骤然黯淡,胸口堵得慌,有种踏在悬崖边,孤立无援的无助。
  “你俩还没和好吗?”
  出神间,萧骁的声音传来,顾北眼尾轻动,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自己妹妹的新号码还跟我一个外人要,难不成小梨还在气你两年前不告而别的事?”
  顾北抬手轻抚自己的唇,动作间,无名指上的戒指在壁灯下反射出幽暗的光芒。
  “还在哄。”他嗓音带着意味不明的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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