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嗯。没事了。”
  顾熠阑把少年的眼泪擦干净,将打湿的纸巾丢进垃圾桶,才抬起头,蹙眉跟巩创道:“他不能吃这种巧克力。”
  在少年那噩梦一般的过去经历中,大块的巧克力是其中的主角。所以苏泽岁从来只吃小颗的巧克力球,或者是冰淇淋上的巧克力碎。
  “对不起,我……真不知道。”巩创低头道歉,好心办了坏事,真心愧疚。
  苏泽岁拉了下顾熠阑的衣服,泪眼朦胧地看着他,透亮的眼眸像是浅色的琥珀:“回家。”
  “刚才忘锁门了,”顾熠阑看了眼罪魁祸首巩创,沉着嗓音道,“过会把门反锁起来。”
  苏泽岁趴在了桌上,抽噎了一声,嗓音中是浓浓的鼻音:“想、回家。”
  看着苏泽岁低落的模样,顾熠阑轻叹了口气,打开一旁的柜子,从中拿出了某个锃亮的东西,对少年道:“抬手。”
  苏泽岁茫然地将头从臂弯中抬起,听话地抬起了胳膊。
  随着“咔”的一声,一个手铐铐住了他纤细的手腕,而另一端,则被顾熠阑随手铐在了办公桌旁的栏杆上,中间是长长的锁链。
  看着眼前这限制级画面,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巩创也不禁瞬间睁圆了眼,目瞪口呆。
  顾熠阑办公室里怎么有这种东西?小朋友哭着要走,他不安慰两句,直接把人强制锁起来?
  ……这对吗?
  “就先这样锁着吧。”顾熠阑平静地道,像是在说“早上好”一样自然。
  巩创木然地站在一旁,等着少年哭得更伤心,甚至以死相逼要离开。
  但苏泽岁只是扯了扯手上的链条,把它扯得叮叮作响,确保很牢靠之后,心中涌现出不知所起的安全感。
  顾熠阑把桌上的巧克力丢进垃圾桶里,又给少年重新拆了一袋薯片。
  “谢谢哥哥。”苏泽岁不哭了,又开始咔咔咔吃薯片了。
  巩创:???
  “嗯。”顾熠阑看了眼一旁噤若寒蝉的巩创,对他冷冷道:“走吧。”
  “对不起哥们,我真没想到会这样。”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巩创还是跟在顾熠阑身后,又一次低声道歉。
  顾熠阑没有回话,默然走向了办公室的门。刚打开,就对上了三个抬手正准备敲门的师弟师妹。
  “师、师兄,我们想……”他们还没来得及报上前来叨扰的原因,就突然听到“咔”的锁链碰撞的声音。
  这样的抨击声,一般只有纯金属才能发出来,在办公室中响起,奇怪得不能再奇怪了。
  三人的目光不受控制地朝着声响传来处望去——
  少年手上锁着森寒的手铐,正努力地用小手遮着脸。但从指缝中,仍能看到他那双刚哭过的红肿眼眸,像是被人捆着绑着、不容置喙地狠狠欺负过。
  三人的视线僵硬地扫过不远处一脸绝望的巩创,最后落在顾熠阑冷漠的脸上。
  “啪”的一声,他们手中打算呈交的报告掉在了地上。
  第35章 穿越
  办公室的气氛格外诡异。
  三位博士生呆愣在原地,宛若木头人,甚至连面面相觑都不敢。
  房内,顾熠阑的弟弟肩膀微微耸动,似是因不堪受辱而哭泣。
  冰冷的手铐锁在少年的手腕上,将他牢牢地禁锢在了栏杆周围,就像是被人圈养的小宠物,仅供某个占有欲强烈的人在有需求时使用。要多变态有多变态。
  办公室桌上还摆着吃了一半的薯片。就好像……少年上一秒还在开开心心吃薯片、写作业;下一秒,就画风突变,被人拎着锁链、掐着脖子,给残忍强制……了。
  卧槽,造孽啊。
  办公室几人停滞得像是一幅画。
  最后,还是顾熠阑先打破了沉默,皱眉冷然道:“都杵在门口看什么?”
  几个人哪里敢吱声,急忙低了头,盯着地缝,生怕被当场灭口。
  “别哭了。”顾熠阑侧首,对少年说话时声音放轻了些,“下次再听到开门声,就是我回来了。”
  说完,不管几个同学和巩创怎样一脸菜色,顾熠阑直接走出了办公室,在巩创同手同脚也走出来后,关上门,刷上id卡,将门加上了最高等级的房锁。
  他瞥了眼散一地的报告,以及几个仿佛丢了魂的人,没有再问他们找自己干什么,而是拿起手机,看了眼接下来的行程,朝着走廊尽头的电梯走去。
  巩创最快回过神来,也急忙跟上男人的步伐。
  剩下的三人像三胞胎似的,齐齐梗着脖子转头,目送着两人远去。
  他们看到平日里最吊儿郎当的巩师兄低着头,满脸歉意地道:“哥们对不住……”
  显而易见的,是巩师兄把顾师兄的弟弟怎么了,然后顾师兄很生气,为了宣誓主权,当着巩师兄的面,又把自己弟弟怎么怎么了。
  这个怎么怎么,他们没法深想,也不敢深想。
  半天,才有人憋出一句:“顾师兄的弟弟,是……正经弟弟吗?”
  顾熠阑和巩创都是年纪轻轻走物竞保送a大,然后读的直博班,并在后来取得了巨大的学术成就。换而言之,就是天才中的天才。
  数学物理界天才崇拜文化格外盛行,他们看天才都自带十八层滤镜。
  现在,这些滤镜碎了一地。
  连带着他们的节操。
  一门之隔,房内的苏泽岁揉了揉脸。
  他也从指缝中看到了陌生人的诧异。他猜测是因为自己哭得太凶了,又给顾先生丢人了。
  他是泪失禁体质,有时候明明没有那么害怕和难过,但一抬手,却能摸到止不住的眼泪。
  苏泽岁有点后悔,从蓝色书包里掏了掏,摸出了录音笔来。
  顾熠阑把录音笔交给了他,却没有再强制他每天录行程。所以苏泽岁可以录一点自己想录的东西。
  自顾熠阑走后,办公室的门又被敲响过几次。有人见没有响应后就离开了,也有人像巩创一样尝试推门看看。但都没有人成功进来过。
  苏泽岁每每看到门把手被按下,是既害怕,又期待。害怕陌生人顺利进来,期待顾先生可以快快回来。
  好在手上存在感极强的手铐给了他很大的安全感,让期待这一感受占了上风。
  但出门以后,顾先生就不是他一个人的先生了。各种人都要找他、想见他,需跟他交流。他甚至连跟同学说几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快到中午的时候,苏泽岁刚揉了揉咕噜噜叫的肚子,门口就传来“滴”的一道刷卡声。
  “饿吗?”顾熠阑拿着两份外卖走了进来,随手关上了房门。
  “饿。”苏泽岁看着他手中好吃的饭菜,舔了舔软唇,端坐了起来。准备吃饭的同时,也不忘把录音笔递给男人。
  顾熠阑自然地接过录音笔,从一旁抽出几张湿巾纸:“擦擦手。”
  苏泽岁听话地擦手,拆外卖,拿起筷子,眼神暗示男人开录音笔。
  “我走后又哭了多久?”顾熠阑观察着他的眼眸,问道。
  “没、没哭。”苏泽岁又用手指了指录音笔。
  “嗯,乖。”顾熠阑随手拉来备用靠椅,坐在少年身旁,然后打开了录音笔。
  录音中,少年不真切的嗓音传来——
  “其实,我有一个小秘密……”
  顾熠阑帮少年拆外卖的手一顿,下意识蹙起眉头,严肃地凝视起录音笔来。
  这样的开头,让他莫名幻视上次苏泽岁跟他说被同学欺负经历的时候。他担心少年又冷不丁给他说一个大的爆料。
  “就是在哥哥好多同学面前哭了呜呜,好丢人,阿巴阿巴。我不是故意哒,但还是给哥哥丢脸了,呜呜。”
  苏泽岁提前写好了稿子,反反复复念了很多遍,才把这段绕口的话念通顺。
  如果没有录音笔,他估计这辈子都没办法跟人这样流畅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是我最喜欢的人呢。哥哥不要生气呀。”
  苏泽岁不会察言观色,不会洞察人与人之间暗流涌动的情感变化,也就压根分不清a乎方法中的哪些是有用的,哪些又是无用的。
  所以,这段录音就是一锅技巧大杂烩,包括了诉说小秘密、可爱的语气词、真诚地夸夸……
  听着听着,顾熠阑就忍不住扬起了眉梢,收起播放完毕录音笔,淡淡道:“我没有生气。”
  “真、真的吗?”苏泽岁站起身,歪着小脸,想看男人的脸色。
  顾熠阑转过头来,让他看个清楚,无奈道:“你什么时候看见我生气过?”
  苏泽岁松了口气,坐回到位置上。
  是哦,顾先生脾气很好的,从来没有因为任何事情生气过、失控过。
  “那他、他们怎么办?”苏泽岁又问道。
  顾熠阑想起了那几位脸上写着“你居然是这种人你们俩居然是这种关系简直伤风败俗不堪入目sos”的师弟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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