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外婆】
林嘉清了清嗓子，手指僵硬地接通电话。
“喂。”
“在哪？”陆禾那边挺安静的, 隐约能听到话音的回声。
林嘉情绪低迷, 垂眸分神地盯着鞋尖，撒谎道：“家。”
话筒对面陷入沉默，也不知道陆禾信了没。
林嘉不说话就这么干耗着。
直到，话筒那边再次传出声音。
“是么？那你家占地面积挺大的。”
林嘉蹙额, 这声音怎么感觉是从头顶传来的？像是意识到什么，她猛地抬眸转身。
陆禾就站在她身后。
他穿了件简单的深灰色卫衣，宽松牛仔裤。单手插兜，长指捏着手机贴在耳边。昏暗灯光下, 那双清冷狭长的丹凤眼仍留着几分尚未散尽的忧色。
他……怎么在这儿？！
林嘉又惊又喜，心情像过山车一样。
“看出来了，你家确实有钱。别人住公馆, 你住公园。”陆禾一本正经的打趣，挂断电话坐到她旁边。
“神经病啊你。”林嘉白了他一眼。
陆禾偏头, “你不冷么？”
林嘉看了眼他身上的卫衣，故意道，“冷, 你能把你卫衣脱下来给我穿么？”
陆禾没回答。
下一秒，双手揪着卫衣领子, 往上一拽，真脱了。林嘉看的目瞪口呆。
陆禾随手将卫衣递给林嘉, “昨天洗的。”
“你…”林嘉没想到他这么痛快，解释了句：“我就开个玩笑。”
陆禾目光下移，落在她紧攥的手上。
“穿吧，我气血比你足。”他今天挺得瑟的。
林嘉见他劲劲，不再客气，利落地套上。
卫衣上残留着血气方刚的少年体温，暖暖的、香香的。
“陆禾，你用的什么牌子洗衣液？还挺好闻的。”林嘉揪着卫衣领子，放在鼻子上嗅了嗅。
月色朦胧，少年不经意间红了脸。
好在他藏得够快，没人发现。
“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儿坐着？”陆禾问。
林嘉狐疑的转头看向他，目光审视，“你又为什么在这儿？”
“路过。”
他说谎很不走心！林嘉撇嘴，势必要比他还敷衍，“巧了，我也是。”
陆禾：……
他算看出来了，林嘉绝对是国家一级抬杠选手，一点不肯落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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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林嘉执意走着回家，陆禾一句抱怨都没有，就是不太对劲，学会噎人了。林嘉被他气的激起好斗心，悲伤烦恼通通抛一边，就想着要赢他。
除此之外，两人之间气氛挺微妙的。
后来将近一个月，徐衍没有再联系过林嘉，微信朋友圈删了个精光，点进去只显示一条横杠，头像背景换成纯黑图片。
而林嘉也彻底回归学生生活正轨，每天在厉川和陆禾的监督下准时上学放学，行程排满，完全没时间悲春伤秋。
学习的苦实在难吃，林嘉便绞尽脑汁从身边人身上找乐子。陆禾成了她第一个目标，两个人斗嘴次数越来越多，话题越来越无所顾及。
孟晨安时常替他俩捏着把汗，生怕下一秒两人动手干起来。
好在陆禾绅士，每次陷入危险边缘都顺势拜下风，让林嘉获得唇枪舌战的胜利果实。
渐渐的，孟晨安察觉到点不寻常的东西。
唯独林嘉天天吵吵着：认输么，陆大校草？
林云天出差回家看到家里随处可见的书本和改头换面的林嘉，激动地老泪纵横。
可没哭过三秒，林云天就追着要摸林嘉额头，想确认她体温是否正常。
他闺女可别是发烧烧坏了脑子。
“闺女…”林云天紧张地吞咽口水，“你、精神还正常么？需不需要老爹带你去医院检查检查？”
林嘉白了他一眼，拍开他的手，“你别神经。”
林云天也是欠儿，一听这语气瞬间放心了。
是他亲闺女，没错。
接着就开始屁颠屁颠跟在林嘉身后，像个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我听厉川说你考试考进前一百名？是全校还是全班？”
“班里一共三十多个人，我考一百名？”
“哦哦，那就是全校。”林云天说着，瞪大牛眼，“卧槽！闺女！你、你考进全校前一百名了！”
林嘉喝了口水，转身上楼。她觉得和林云天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口水。
林云天笑的合不拢嘴，一边给林嘉捏肩膀，一边说晚上必须犒劳她，带她去吃大餐。
林嘉被她爹框了多少次，心里对他那套话术门儿清。
大餐？不出意外的话，又是林云天的应酬。
“应酬别带我，晚上要补课。”林嘉果断拒绝。
“不是应酬，不是应酬。”林云天舔着笑脸解释，“你还记得秦叔叔么？他们家刚回国，来海宁做生意，就想一起吃个饭。”
“切。”林嘉一脸无语，下一瞬唇角扯平，冷漠道：“别跟我套近乎，我不吃这套。”
“欸，你这白眼狼！小时候经常去人家里，一玩一天。跟个野崽子似的不肯回家，现在嫌弃了？你有没有点良心！”
林云天要跟着她进房间，被她拒之门外。
“我说过了，六岁以前的事是林嘉然干的，和我没关系。以后少提。”
‘嘭’地一声，房门严丝合缝关上，紧贴着林云天的鼻子。
林云天吃了闭门羹，不出三秒撕破慈父面具，骂骂咧咧，“死丫头，有种你这辈子别给老子出来！”
林嘉早就习惯了，对此充耳不闻，抱起手机给陆禾发消息。
陆禾有手机这事儿也有的说道。
有次陆禾用手机给林嘉拍题，护工火急火燎叫他出去，陆禾以为秦莲怎么了，着急地忘了切换微信，随手把手机放在桌子上。
另一边秦莲独自晒太阳回来，正准备和林嘉聊会儿天，一不小心把两个人聊天记录看了个遍。
说实话，那几天两个人确实有些不着调。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说。尤其是林嘉，网络上重拳出击重现当年纨绔风范，说起面红耳赤的话一套一套的。
陆禾搬了一箱子日用品回来，秦莲也不和他说话，就时不时偷瞄他，眼神挺复杂的。得知真相当晚陆禾失眠了，第二天一早说什么也要再买个便宜的手机，和秦莲分开用。
不过，也算是因祸得福，陆禾终于又有了一部属于自己的手机。
林嘉：今晚补课怕是得取消。
陆禾：？
林嘉：老顽固回来了，正发疯呢。
陆禾：？
林嘉：你手机坏了？
陆禾不知道她为什么话题跳跃这么大，回了个【没有】
林嘉：那就是你脑子坏了[玫瑰][玫瑰][玫瑰]
林嘉：正常人谁光逮着问号发？陆禾你他妈有病吧。
陆禾默默删掉对话框里刚输入的‘？’，换成【你方便么，要不打视频补课】
林嘉：……
妈的，谁家好人打视频就为了补课？
这事儿也就陆禾能干出来。
第44章
真不记得我了？
入秋后, 天色一日比一日暗的快。才刚过六点，整座城市就亮起霓虹。
酒店门口，林嘉被林云天拽下车, 满脸不情愿。
她还穿着可以外出的家居服, 头发随意的盘在脑后。得亏刚才出门顺手拿了件外套，不然现在这天气能冻死她。
风吹过, 冷的她打了个哆嗦, 裹紧身上黑色外套，嘟嘟囔囔道：“什么饭局非得让我来？”
林云天笑的跟老狐狸似的，“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说着，推着林嘉肩膀将她带进酒店, “风大，快进去。”
“你也知道风大？”林嘉行为妥协，嘴上不饶人。
雅间在四楼，推开门, 主位坐着的中年男人一身中山装，斯文儒雅，一派正气。旁边贵妇身着墨色旗袍, 佩冰阳绿满色翡翠珠链，雍容典雅。
见客人来了, 正在低声交谈的夫妻二人起身相迎。
“云天，好久不见。”秦君屹语气熟稔，声音敞亮。上前和林云天握手问好。
林云天一双牛眼眯成缝, 脸上松弛的肌肉随着他浮夸的动作轻轻颤动，只听他笑声粗犷, “老秦，我可想死你们了！”
同样都是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林云天穿着天青色老年polo衫，肚子微隆。反观秦君屹身穿剪裁合身的灰色中山装，身材匀称硬朗，自带少年朝气。
林嘉突然面上一臊，略感丢人地扶额。
“这是然然吧。”秦夫人眉眼亲切，自然牵起林嘉的手，“几年不见，长的更漂亮了。”
林嘉对秦君屹和尹一泓有印象，小时候言珞女士和泓姨关系不错，经常坐在一起喝下午茶，谈项目谈人生谈育儿。
“秦叔叔好，泓姨好。”
“我们然然还是这么乖。”尹一泓眼中喜爱之色更胜。
“乖？那是你没见她皮的时候。能把人活活气死。”林云天一脸恨铁不成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