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欣赏着这只流萤上裹挟的阴冷剑意,半翘着唇角,说道:“小师妹的剑意杀气是越来越重了。”
玉蝉衣不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沉默着,不答话。
微生溟抬眼看向她:“不如和师兄说一说,想要哪颗仇人头?”
他道:“心急的话,要不要我先去替你取了这颗仇人头。”
玉蝉衣皱着眉头看着他,见他颈间纹路依旧没有消到衣领之下,只是才刚刚没下喉结。玉蝉衣道:“怎么,能拔剑了,手痒了?”
微生溟道:“我这个做师兄的,也没替自己小师妹做过什么事情。想起来常常遗憾,遗憾我耽误的时间太久。”
遗憾他耽误了一千年的光阴,以致叫作恶者逍遥。
“倒不如说是我心急。”微生溟缓声说着,好听的声线里带着蛊惑,“‘七杀’不见血不回鞘,小师妹想让它出鞘吗?”
“既然是仇人头,还是自己取来得痛快。”玉蝉衣瞥了沉在阴影中的微生溟一眼,“我手里有剑,用不着脏你的手。”
说完就要回到自己的房间,想起什么,旋即又转身出来,对微生溟说道:“什么时候能拔剑了,记得告诉我一声。”
微生溟只得先按捺下心里那点杀戮的欲望,气音淡淡笑道:“好。”
玉蝉衣回到自己的房间,运功调理好气息,花了约两刻钟,调理好后,她下榻,想要去千蕊苑那。这时只听门那边传来了一声极其细小的敲门声,敲了一下后停下,过了很久,才敲响了细弱的下一声。
玉蝉衣去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恰好是她想找的人。
“嘘——”薛铮远从门缝挤进来,手脚麻利关上门,同时在外面设下了一道禁制。之后,他才轻轻松了一口气,对玉蝉衣说道,“我来找你商量一些事情,不是什么能见得了光的事,我们隐蔽一些,不能被人发现。”
说完,薛铮远便将陆闻枢今日去找他的事情说了。
他道:“陆闻枢会来风息谷,是有要事找谷主商议,具体为何事……我也不知道。”
薛铮远顿了下,接着说道:“在你和你师兄的事上,我向他撒了谎。为了避免谎话被揭穿,我来和你对一对说词。”
“你今天见到他,没说什么事吧?”薛铮远先问。
玉蝉衣点了点头,但想到什么,她道:“但你父亲,风息谷谷主可能和他说了一些事情。”
“那些我知道。我问过我父亲了。”薛铮远心里有了数,他说道,“接下来的话,你好好听着。”
“你和我,还有你师兄,我们是在人间一个不管是哪儿、总之不是千月岛的地方遇见的。”
“此外,我们三个,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也不是弱水,而是由我带你们到处逛逛。”
薛铮远说完,又道:“我只来找你这一次,接下来,我要去帮我爹处理宗门事务,好让他及时抽出身,快点让陆闻枢走。”
玉蝉衣看着薛铮远在烛火下的脸,心里暗暗揣摩着,他说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过来糊弄她,降低她防备的。
明天出去打听打听看看。
见玉蝉衣沉默着似乎没认真在听,薛铮远扶额道:“我刚刚说的你都记好了吗?一定要好好记好,我们的说辞必须得一致才能没有破绽,你们不了解陆闻枢,他太聪明,而且特别敏锐,不是一两句话能骗过去的。”
玉蝉衣于是点了点头。
禁制外,微生溟咬着唇,脸上呈现出焦灼之色。
他只是在玉蝉衣运功调息这一会儿功夫没留神她,怎么她的房间外就被人设下了禁制?他根本探知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微生溟想象力一时丰富了起来。在硬闯和老实待在外面这两个选择中间,他选择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绕着禁制踱起步来。
第88章 不知 我的小师妹可从来都不爱吃甜食……
薛铮远千叮嘱万嘱咐,让玉蝉衣将他的话复述了一遍,确定他和玉蝉衣说辞一致后,又蹑手蹑脚离开。
门一开,就看见微生溟在外面踱来踱去,踱来踱去。
听得开门声,微生溟停止踱步,一个箭步上前,瞥见玉蝉衣的身影好好站在屋内,他脸上神色变得缓和许多,只不过仍带戒备的目光落到薛铮远身上。
微生溟那双眼,鹰一样的盯,问薛铮远道:“这么晚了,薛少谷主出现在这,是为何事?”
难道薛铮远不该是还在被关禁足吗?
薛铮远道:“有事要找玉道友聊聊。”
微生溟抿唇片刻,再开口后,他语气幽幽道:“你们两个有什么事,是需要避开我聊的吗?”
顺便,微生溟扫了一眼从房间内走出的玉蝉衣。
薛铮远一拍脑袋:“只顾上了和玉道友说,忘了这件事也该同你说。”
转念一想,他再在此处停留,难免引人注目。薛铮远做贼心虚,不欲久留,就对微生溟说道:“该说的话我都和玉道友说了。”
转头看向玉蝉衣:“玉道友,我和你说的那些,你也说给你师兄记一记。切记,口径一致,定要小心。”
又道:“若是被人看见我今夜来寻你们,就说我是去泽鹿山看妹妹,顺便过来拜访你们。”
说完,他离开流芳洞,往泽鹿山方向去了。
第一次撒谎,还是对陆闻枢撒谎,薛铮远心中既有愧疚,又有不安,力求万无一失,做戏也要做全套。
而且,从千月岛买回来的东西,他也要亲自放到泽鹿苑那,才算是送出去。禁足出来之后,他本就是要去泽鹿苑一趟的。
薛铮远走后,微生溟还没走。
他等在原地,玉蝉衣便将薛铮远嘱托她的事,同微生溟说了一说。
言罢,玉蝉衣停顿了好一会儿,面上明显犹豫,但口中道:“我们就先依他说的行事。”
见玉蝉衣满脸思量,微生溟道:“这薛小公子虽算不得老谋深算,但也绝非直言无讳、毫无心机之人,甚至算得上谨慎。他对自己妹妹的在意,远高于其他人,其他事物。既然这七百年间,他都没向其他人说起过,此刻应该也不会泄露出去。我们这一行,不会因为他坏了事情。”
玉蝉衣点头。她当然知道薛铮远两面三刀的可能不大,但心里仍存一丝疑虑,若是不巧,薛铮远正是那口蜜腹剑之人,那么今日这一丝疑虑,就会变成日后一丝生还的退路。
时至今日,玉蝉衣已经学会了不完全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
她与人相处,到最后也仍然保持着一线防备,哪怕看薛铮远的举止表现,至少在他们共同谋划的弱水之行上,他应是没有太多欺瞒她的地方,但她依旧要先预设出薛铮远心里另怀鬼胎的可能。
攻不破的心防,是她最硬的甲胄。只要她自己不卸下来,旁人就绝无伤害到她的可能。
哪怕有时这也会让她很累,但会很安心。
想起什么,玉蝉衣对微生溟说道:“虽说他和我说话时在我房间外设下禁制,但你要是想进来,破这个禁制对现在的你来说应当很容易吧?”
薛铮远开门之后,她也看到了微生溟在外面走来走去,走来走去。虽然不知道微生溟在焦虑什么,但时不时盯着禁制犹豫着什么的样子实在是看得她心里一揪。
像不善言辞、被同伴排挤在外的小孩。
像被丢下的小狗。
像当初在青峰上时,总在等待屋角檐铃响起的她。
那时她也总看着青峰外面的禁制,不知道陆闻枢在外面经历什么,只能依靠幻想,幻想是不受控的东西,在玉蝉衣幻想里陆闻枢受伤的次数恐怕比他真正受伤的次数都要多。
有阵子她能盯着禁制看上一整个白天,用那一整个白天来犹豫着自己要不要走出去。
恐怕那时候的她看起来就是这种样子,瞻前顾后,犹豫不决。
“破开禁制之后,敲一敲门,会让你进来的。”玉蝉衣忍不住说道,“这也不算是什么太失礼的事。”
微生溟眯起眼睛来看着她,沉默的时间不算短。之后,他问道:“小师妹这是在纵容我吗?”
玉蝉衣霎时被踩到尾巴一样,身上起了激灵。她气息乱了一下,反驳道:“是因为今天的事本就该让你知道,这禁制不是拦你的。”
微生溟追问:“那我如何能知道以后小师妹的施下禁制里面,哪一个是拦我,哪一个是不拦我的?”
他眨了眨眼,“还是说……都不拦我?”
玉蝉衣瞪着他,她觉得微生溟狡猾,明明是一副示弱的姿态,说话间却隐隐有想要越过界线的意思,像是在逼她承认什么。但她讨厌承诺,承诺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没用的东西不管是别人给她,还是她给别人,都没意思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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