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听到这句,余蘅有些窘迫,低下头,摸了摸后颈。
  祝知希比他略高一些,看到他后颈的抑制贴,笑容敛去些许,认真又严肃地说:“你想,商场那天那么多人,要是哪个不认识的alpha被信息素影响了,当众发狂把你标记了,那怎么办?你长得这么可爱,万一有alpha闻到信息素尾随你呢?”
  余蘅的头越来越低,踢了一脚空气,又看向别处,就是不看他。
  过了一会儿,他才闷声说:“我那天……不是故意的。”
  “刚好发情了,又没带强效抑制药,碰巧看到了傅老师,想和他打个招呼,有点激动,一下子就,没收住……”
  祝知希啊了一声:“那你那天没事吧?”
  余蘅愣住了,怔怔地盯着他看,眼神里的光点晃了晃。
  忽然,像梦醒了似的,他反应过来,表情复杂,低下头,又瞥见他手上的婚戒:“总之以后我不会出现了!你放心吧,没人会跟你抢了!”
  祝知希却歪了歪头:“我可不是以傅让夷伴侣的身份对你说这些的。”
  余蘅看向他:“那是什么?”
  “一个……和你一起看过烂话剧、一起吃红豆包的好心beta?”祝知希勾了勾嘴角,撞了一下他肩膀,“我们还一起给我学弟鼓过掌呢,忘啦?”
  “是你逼我的……”
  “那你把蝴蝶酥还我。”祝知希伸出手掌,上面的倒计时还在发光。
  余蘅一脸地不可置信,就差给他抠出来了。
  “开玩笑啦。”祝知希拍了拍他肩膀,又不经意问,“对了,你们学校里有没有不喜欢傅让夷的学生啊?那种比较极端的……”
  “为什么问这个?”余蘅有些紧张,“是有人做了不好的事吗?”
  祝知希打量着他的表情,心里更加确认。他摇摇头,轻松道:“随口问问,前段时间他的车胎不是爆了?修车的说不是自然爆胎,万一是哪个精神状态不太好的大学生蓄意报复呢?”
  余蘅眉头紧锁。
  见打探不出更多了,祝知希两手往兜里一揣,“走了。”
  离开没几步,他又回头,人来人往冲余蘅说:“差点忘了,快说谢谢小祝请我吃蝴蝶酥!”
  看着涨红了脸扭头就走的傲娇怪,他才心满意足地离开,路过小广场时,又毅然决然加入了打雪仗大军,还加了不少同学的微信。
  收获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信息素。
  这样还能闻到余蘅的?
  “你对他信息素这么敏感?”祝知希冲傅让夷眯了眯眼,“我现在身上应该有很多人的信息素吧?这么快就从里面摘出余蘅同学的了?”
  傅让夷盯住他:“你真的很擅长倒打一耙。”
  祝知希拍拍身上的雪:“我是勤劳的劳动人民,你再惹我,我会倒打很多耙,直接给你犁出一里地。”
  那我就把你带去挖土。
  “我让你借的书呢?”傅让夷问。
  “没借啊。”祝知希大言不惭。
  傅让夷对此很不可置信:“没借?”
  “是啊。”祝知希眼珠一转,“借什么书?你明明就是想把我支开而已,才不是真的要看书,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傅让夷:“……那你也不回我消息。”
  “让你急一急呀,傅……哦不对,正教授。”祝知希越走越近,快要贴到他手臂,还歪着头看他,“傅大教授,你刚刚是不是偷拍我了?我可看见你举手机了,快给我看看。”
  傅让夷这时候才想起来,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机。
  “是录像?诶好像还在录啊。”
  “……别看了。”
  “不我就要看。”
  拗不过他,傅让夷只好让他看了。
  “拍得不好,我不会拍视频。”他从来没拍过谁,手是抖的,祝知希也算专业的自媒体工作者,估计不会太满意,因此他提前打预防针。
  看着看着,祝知希忽然停下脚步,表情认真。
  “傅让夷,你这视频加滤镜了吗?白花花的,还有点糊。”
  果然。
  “没有,可能镜头蒙了水汽,还我吧,说了拍不好了。”
  “没有啊,我还想说你怎么把我拍得这么好看。”祝知希笑着,抬起头,“有点儿像网上很火的那种亡妻回忆录。”
  刚脱口而出,他忽然意识到不对,捂住了嘴。
  果不其然,傅让夷表情变了,略偏了偏头,望向他的眼神很无奈似的。
  祝知希轻轻拍了好几下自己的嘴巴:“错了错了,我说错话了。”
  傅让夷没搭茬,独自往前走,手机也不要了。祝知希立刻跑上前,围巾都掉了一大半,在背后甩来甩去,像条长长的尾巴。
  “要不我们替换一下敏感词?怎么样?”他强行把手挤进傅让夷的胳膊里,挽住他,“以后谁都不能说死和死的近义词,都换成活?”
  “活妻回忆录?”傅让夷气得想笑。
  活妻,死了都能把我都气活的妻子。
  “不好不好,不知道以为是什么金融著作呢。”祝知希想了想,又说,“要不长寿吧!是不是挺吉利的?”
  傅让夷:“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我本来也不会说这个词。”
  “是吗?”祝知希不相信,眼珠一转,“那我路过书房的时候,是谁悄悄在背地里骂‘蠢死了’?”
  傅让夷:“……”
  “大教授,下次记得骂蠢长寿了,那我也会说,笑长寿了,开心长寿了,撑长寿了……”
  傅让夷的脑子莫名不受控制,飘到祝知希的小帐篷里,眼前已经出现某人红透了的脸,喘不过气只能张开的嘴唇。
  你最好是在那种时候也能说出“要长寿了”。
  想到这,他没忍住笑了出来。
  祝知希吓了一跳。
  “你干嘛啊?突然笑什么?好吓人。”
  “没什么。”傅让夷恢复正经脸,看了他一眼,“这个敏感词替换制度有惩罚机制吗?”
  祝知希没想到他这么认真:“可以有啊,输了就扣钱呗。”
  “扣钱就算了。”
  “那你想要什么?”
  傅让夷:“就像你上次那样,无条件答应对方的要求吧。”说完,他伸出手,拉过早已掉到身后的围巾,给祝知希绕上。
  “好啊。”祝知希一副势在必得的表情,故意凑到他跟前,倒着走路,“那我今天来找你,给你带好吃的,你开不开心啊?”
  又来这套。傅让夷盯着他的脸,还要分心帮他看身后。
  “开心长寿了。”
  “你可真精,怪不得是狗狗博士。”
  “什么博士?”傅让夷皱眉,没听清。
  “没什么。”祝知希很突然地停下了脚步,抬起头。
  傅让夷没刹住,差点儿撞上。他下意识地伸手拉住了祝知希的胳膊,怕他摔倒:“怎么了?”
  “我突然想起来,昨天我给我爸打电话,他问我,过年能不能带上你回我家那边过。”祝知希挠了挠脸,“当然我知道这不在我们的合约里,而且又是比较特殊的日子……”
  “很多人一起?”傅让夷问。
  “不会。我们不和亲戚一起。”祝知希摇头,脚后跟踮起又放下,来来回回,“就我爸、大祝、你,还有我,我们四个一起,要不要来?”
  一片雪被吹到他睫毛上,傅让夷抬手,拂去那雪花,说:“我和家里打个招呼。”
  祝知希满意地笑了:“那说好啦,我可去给老祝大祝复命了。”
  “嗯。”
  傅让夷并不介意去祝知希家过年,甚至比回傅家要轻松些。唯一的一点压力来源于自己的大舅哥。
  自从在医院那次,他现在见到祝则然就像见到了避孕宣传大使,感觉下一秒就会被他拉去做避孕科普教育,或者直接被绑去结扎。后者的可能性还大一点。
  “你想什么呢?”
  “你哥。”
  “啊?”祝知希猛地拽他,“你这样好吗?”
  傅让夷:“不好,属于ptsd的那种想法。”
  祝知希忽然站定,踮起脚尖,两人早已离开了小广场,聊天间已然来到了明德楼下,这里人来人往。他的突然靠近吓了傅让夷一跳,还以为祝知希要当众做点什么续命。
  不过下一秒,祝知希就伸出手掌,接在傅让夷大衣前襟下,另一只手的食指戳了两下他胸口,就在他莫名之际,他又合掌,搓了搓,伸出食指中指,抵住了他两边太阳穴,然后揉巴揉巴,搓了半天。
  “你在干嘛?”
  “给你洗脑子。”祝知希一本正经,“上次牵了小羽你都知道洗手,想了祝则然那种坏东西必须得洗脑子。”
  如果不是回头的学生太多,傅让夷会很乐意让他多洗一会儿。
  今年过年早,放假又晚,学生结束期末考四天后,就正式放了寒假。分数也陆陆续续出来,所有人都很惊讶,一向被称为“期末周活阎王”的傅让夷,这次居然一个人都没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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