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谢礼眉头蹙在一块。
  “你再这样,我要先讨厌你了。”谢礼怼道。
  陆隽年立马乖乖地听话,要往地上躺着去,谢礼瞧他莫名听话的模样又烦得慌。
  喝了酒的人,又睡在冰冷的地板上,要是感冒了,作为领队不能动弹,蔫巴巴的,明天他们还有旅行计划该怎么办?
  对,不能让陆隽年感冒。
  抱着这样的借口,谢礼剜了陆隽年一眼,拉住他的手腕,“算了,地上凉,还是睡床上吧。”
  “但是我告诉你,绝对不可以越界,只许睡觉,听到没有啊陆隽年?”谢礼严肃道。
  他对面的人撅着嘴,表情迷糊,点头:“是是是,陆隽年知道了。”
  跟撒娇似的,他还是三十岁的男人吗?
  谢礼拧着眉看他,跟二十几岁出头的小伙子一样。
  说罢,陆隽年抓住机会快速躺下来,活生生躺在他身边,离他老近。
  ?
  不是有三八线吗?
  谢礼推搡他几下,道:“越界了!”
  陆隽年摇摇头,老实巴交:“没事的,早越界晚越界,都会越界的,我把结果提前了而已。”而且是谁晚上会先越界还不一定呢。
  不过这句话陆隽年是不会说出口的,他偷偷压在心里,藏起来,不叫谢礼听见。
  “......”谢礼躺下,把被子牵走。
  “陆隽年,”谢礼思考了一会儿,慢慢说,“下次不可以这样了。”
  “这样是什么?”
  谢礼揉揉眉,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
  “睡觉睡觉。”谢礼说完,紧紧闭上眼睛。
  “谢礼。”陆隽年忽地正经喊他。
  “做什么?你现在喊我准没好事。”谢礼侧了个身。
  陆隽年缓缓道:“我想听一听,孩子的心跳。”
  谢礼猛地愣住。
  他没理由不让陆隽年听。
  于是他平躺着,却说:“才两个多月,哪里会让你听见心跳声。”
  “就想听一听,要是能每天听一听,等到真的能听清时,会很奇妙。”陆隽年认真道。
  谢礼顿在那,好一会儿,他把被子掀开,对陆隽年说:“那你试一试,看看有没有。”
  陆隽年缓缓偏头,凑近,不同于刚才那样听他的心跳声,这次,陆隽年越发小心,生怕贴得太近把他压到。
  隔着一层布料,当然更加听不到,陆隽年昂起头。
  四目相对,谢礼羞耻又无奈地将睡衣掀开一角,露出平坦的腹部。
  “你要求怎么这么多,烦死了。”谢礼嘴上埋怨着,手上却在为对方着想。
  掀开一小角,足以让陆隽年贴近些。
  青年贴上来的面颊温热,脖颈下搏动的血管也一同贴近他,鲜活跳动。
  谢礼感觉自己的心跳似乎也被陆隽年感染,偷偷加速了几分。
  他问:“能听到了吗?”
  陆隽年缓缓开口:“还没有,再等等。”
  呼吸打在腹部皮肤上,谢礼感觉有些发痒,但他没吭声。
  这样的场景很奇怪,但却有种莫名的温馨,他的内心在打架,方才还有些焦灼,甚至慌张烦躁红温的心情,似乎逐渐转化调整,变得轻松,尽管谢礼有些不愿意承认,但他的心确确实实在随着陆隽年的一举一动牵引。
  吃味、羞耻、嘴硬、暴躁、窝火、心酸......,各种情绪都在同时因为陆隽年而勾起来。
  此时此刻,陆隽年趴在他肚子那,正一点点让他澎湃又滚烫的内心逐渐放松,仿佛跟着他一同在捕捉心跳,紧张无措也在慢慢驱散。
  陆隽年那双温暖有力的大手贴了上去,贴在他肚皮上,轻轻抚摸。
  真奇怪,明明那平坦光滑得一无所有一样,可他那样子却像是摸到了什么。
  橙黄色的小夜灯在黑暗中源源不断输送光明,朦胧的灯光下,照映着他俩凑在一起的身影。
  谢礼滚了滚喉结。
  “好了吗?”他问。
  陆隽年摇摇头,“听不着,好可惜。”
  “要是能听到就好了。”陆隽年神色暗淡了一瞬。
  “要是能听到,我就能跟他说好多好多话,说一些悄悄话。”陆隽年说。
  谢礼无奈道:“那我不也能听见吗?我看你真是醉得不清醒。”
  “对啊,就说关于你的,关于他爸爸是如何无情,不让你爹我睡床,还不许我亲,也不让我追,以后宝宝是一个没有爹的可怜孩子。”陆隽年越说越偏,谢礼听到耳朵里气得给了他一耳光。
  他没有让陆隽年睡床?天地良心,这简直在乱告状!
  “现在你就睡地板去。”谢礼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儿又无情地把他推走,拉好衣服,盖好被子,偏过身不愿意再搭理他。
  陆隽年慢慢靠近,把人往怀里揽,呼吸交融在谢礼耳边,“开玩笑的,那你可以给我一个名分吗?”
  谢礼不说话了。
  他紧闭着眼睛,磨蹭着要从他怀里出去。
  陆隽年知道错了,服软地重新把人抱紧,安安静静趴在他后背那。
  好安静。
  房间内突然就静下来。
  静得只能听到彼此均匀的呼吸。
  陆隽年乖佞地用手指在谢礼背后画圈圈,转了几圈,他又重新把谢礼好好护着,揽着,小声在谢礼身后说:“现在不愿意,以后可不可以同意一下呢,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哄人开心,也不会带娃,但我会当一个好丈夫好父亲的,不会像那些伤害过你的人那样...”
  “我会宠你,护你,也会爱你,挺你,以后就慢慢开始喜欢我一下吧。”
  “只要不是因为我比你大很多,所以就直接淘汰了我就行。”
  陆隽年说话小心翼翼的,说着说着就语气软下来,慢下来。
  他最后只说:“那好吧,先晚安吧,明天见,明天我还会想办法再说一遍的。”
  听着还怪叫人可怜的。
  谢礼却听得脑袋都要爆炸了,心脏一次又一次被陆隽年撬动,冰冷的一块心,仿佛悬挂在热气蒸腾的岩浆上,那里呼啸着对他的热烈赤诚。
  他不是一个死人,陆隽年的体温、呼吸包括话语、行动、真诚、爱意,谢礼全都能感受到。
  他不是不明白,也不是不懂。
  只是有时候,他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
  残缺的家庭关爱和别样的父母关系,那些阴暗的瞬间会一次次将他包裹起来,谢礼每当想到这些,总会失去直面陆隽年的勇气。
  他并不想把自己的情绪外泄甚至牵连到其他人身上,可每次,每次他都会用各种不太好听的话,甚至可以称得上尖锐的话刺向陆隽年,骂他是坏东西,是混蛋,是狗。
  但其实,他并不想这样。
  也许在意,也许因为关系亲近,所以他才会越发肆无忌惮,所以谢礼害怕。
  就像他自己对自己的认知里,有这么一段话,他是个喜怒无常尖酸刻薄的人。
  尤其是经历了那些坏事,接触到那些家暴男,那些婚姻中的坏男人之后,他越发觉得,他自己是他所描述的那样的一个人。
  对他变卦两面三刀的亲情友情,说着爱他喜欢他却又做出为难令他伤心痛恨的事,一面对他好,一面又对别人好,他坚决不能容忍。
  所以他怕,他惧怕有一天会变成这样。
  所以他尖酸刻薄,若是真的对他好,喜欢他,爱他,就只能全心全意只有他,否则,他一定会做出疯狂的举动。
  谢礼先把自己包裹在坚硬厚如城墙的躯壳里,话语和心理都难以捉摸,只有呼之欲出的情绪以及心跳会出卖他。
  陆隽年很好,好到谢礼有些确幸自己不会受伤,反而会伤害到陆隽年本人。
  如果陆隽年要做他的狗,那也得是一条听话的乖乖狗。
  把绳子松开,他也得会频频回头,最后自己叼着绳子回来讨好摇尾巴才行。
  若是能一遍遍重复爱他,捧出一颗真心送到他面前,那样更好。
  “陆隽年。”谢礼喊他名字。
  陆隽年居然还没睡着,轻柔地回应他:“我在呢。”
  谢礼重新调整睡姿,从他怀里挣脱出来,面朝他。
  手指轻轻捧上陆隽年的脸,他的下颌是那样力挺突出,谢礼的手指从上往下游走,最后轻轻磨蹭他的下巴,那里长了些许胡茬。
  陆隽年身上,满身都是玫瑰味沐浴露的香气。
  谢礼忽地把他的脸捧起来,不服气道:“就这样让你追太便宜你了,你得更听话一点,以后不许喝酒了,知道吗?”
  陆隽年那双眼瞳似深谭,平静的水面之下实则暗藏玄机,他听话道:“知道了,都听孩子他爸的。”
  又在卖乖了。
  谢礼捏了捏他的脸,“今天你辛苦了,忙前忙后,累了一天。”
  陆隽年哑声说:“其实还好,不过我总算懂了你刚开始当领队时的辛苦,而且当时还有那些人在,你肚子里还有个还算安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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