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拿着药膏没动,林知越以为他又犯了以前的老毛病,不爱闻到那些刺鼻的药味,于是开口解释道:“这药膏没什么味道,你涂上一会儿就不痒了。”
小心思被看穿的周时肆还在想着怎么给自己找补。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懒散地倚靠在沙发上,眼皮垂着,耍赖般地开口:“我看不到脖子,没有办法涂。”
林知越顿了顿,面不改色地说:“厕所里有镜子,你应该知道在哪。”
周时肆闭上眼睛,只说了一个字:“累。”
一时间两人都没再说话,屋子里安静下来。
周时肆悄悄睁开眼,忍不住的偷偷往旁边瞥过去,心里也有点没底,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太不识好歹了。
周时肆在林知越这就是容易蹬鼻子上脸,属于给点颜料就开染色坊的那种人。
以前林知越也爱迁就他这些小毛病,但现在可不同于以往。
毕竟现在才刚和林知越和好,林知越可能不会像之前那样惯着他。
周时肆这样在心里想着,刚准备起身去厕所。
还没等他动作,周时肆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微不可查地叹息,接着手中的药膏也被拿走。
原本两人间的距离被拉进,周时肆感受到林知越往他身边挨了挨,带着无奈语调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给我,我帮你涂。”
直到现在,周时肆一直紧绷着的心弦才在此刻猛地松开。
林知越还是那个林知越。
周时肆起身的动作停下,垂在沙发上的手用力攥了攥。
他抬头对上林知越平静的目光,一瞬间感到喉间干涩发紧,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涩,整颗心脏像是泡进了柠檬汁里。
林知越以为周时肆还是不太愿意涂,就没等他回答,像之前那么多年的习惯一样,强制性的直接动手往他脖子上抹。
冰冰凉凉的触感贴上脖颈,周时肆感觉绕在心头一晚上的痒意顿时消了不少。
药膏也没什么刺鼻的味道,林知越没有骗他。
周时肆突然生出一股强烈的后悔感,后悔两年前自己的幼稚和固执,让两人的关系生生割裂开来,弄到现在这个地步。
连涂个药都要考虑是否越界。
明明这些在之前都是再正常不过的。
虽然是在涂药,但两人之间还是有一定的距离,周时肆垂眼看着脸前青筋微微凸起的小臂。
突然,他沉沉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林知越手中的动作一顿,抬起眼睫,对上周时肆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
周时肆唇角紧抿着,不笑的时候很有压迫感,此刻眉头也轻蹙着,整个人显得又冷又沉。
但他的眼角垂着,眼底氤氲着似懊恼的情绪,削弱了他的锋利感,化成一种很矛盾的气质。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一般,林知越怔了怔,没想到周时肆突然会这么说。
他不想让气氛变得这么尴尬,玩笑般地开口:“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俩打了一架。”
周时肆没接他的话茬,反而重申道:“真的,对不起,我以前太幼稚了。”
林知越知道自己逃避了两年,有些话今天不说是不行了。
他叹了口气道:“你道什么歉?该道歉的是我才对。”
“两年前是我不对,出国这么大的事也没提前跟你说,让你不舒服了,真的抱歉。”
周时肆撑起身子,直直地盯着他,问出了两年以来一直萦绕在心头的困惑:“所以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没想不告诉你。”林知越敛下眸子,错开周时肆灼灼的目光,“那段时间你不是很忙么,谈了恋爱又临着毕业,事情一大堆。”
“原本是想等一切尘埃落定了再告诉你的,不想你再分神,只是没想到你提前从别人那里知道了,后来也就没必要说了。”
周时肆听完他的解释,惊讶地睁大眼睛,仿佛五雷轰顶一般。
“谁告诉你我谈恋爱了?!”
第6章
“谁告诉你我谈恋爱了?!”
林知越也没想到他反应会这么大,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半晌,才问:“…你不想让我知道?”
“不是……”周时肆觉得自己头都要炸了,“我能和谁谈恋爱?!我哪来的恋爱对象啊?你从哪知道的?!!”
“还不想让你知道?我什么时候是有事瞒着你的?!”
这一连串的发问劈头盖脸地砸向林知越,林知越一时也没搞清状况。
“…我不是那个意思。”
后知后觉地感到尴尬,林知越迟疑片刻,想了想,还是问了出口:“…你没和安筱然谈恋爱?”
“我和她就是普通同学关系。”周时肆平复了一下心情,突然想到昨天的事,“你不会看了昨天的新闻吧?那是假的,我都澄清了。”
林知越说:“我说的是大学的时候。”
“那就更不可能了啊!”周时肆都快给气笑了,“林知越,你整天想什么呢?到底谁告诉你我谈了恋爱的,咱俩今天好好说清楚。”
林知越脑海里想起两年前那段让他不愿回忆的日子。
大学两人不同校,周时肆从小就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家里还有一个哥哥继承家业。
周时肆身上没有一点担子,在读高三的时候突然决定要参加艺考,家里也都愿意随他去。
周时肆自己愿意努力,也是真的有天赋,最后如愿考上了京安电影学院。
林知越考到了京安大学,这是两人从幼儿园开始第一次不在一个学校。
两人学校离得挺远,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平时见一面也挺费劲,所以周末的时候周时肆总爱赖在林知越的公寓里。
后来两人学业上越来越忙,林知越去公司实习,周时肆也渐渐开始拍戏。
两人能拼凑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同在一个城市里,一个月可能都见不着一次。
林知越的父亲林川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屁股后边还跟着一堆风流债,当年凭借一张脸和一张嘴把林知越的母亲姚雪哄回家。
直到后才发现花言巧嘴只是随口说说,曾经许下的诺言也变得一文不值。
在怀着林知越的那段时间,林川几乎没怎么回过家,整天在外鬼混。
所幸姚雪还算清醒也够绝情,生了林知越之后就立马选择离婚,什么都没带走只身去往国外。
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过。
现在也已经有了新的家庭和孩子。
林川痛恨姚雪就这样远走高飞,连带着看林知越也不顺眼,即使林知越身上也流着一半他的血。
所以这么多年来,林知越对亲情这种东西一直都很淡漠。
在他小的时候,林川也不怎么管他,整天不回家,直接把他丢给保姆去带。
还是林奶奶看着心疼他,专门从自己的房子搬到老宅里陪他。
林知越爷爷去世的早,所以在这个家里,唯一关心林知越的就只有奶奶,林知越也只在乎他的奶奶。
可唯一爱他的奶奶却在大三那个暑假查出了胃癌,已经到了晚期,医生建议选择保守治疗,毕竟人年事已高,只能尽量的减轻痛苦,安享最后的时间。
那段时间林知越刚进自家公司实习,这边奶奶又出了这么大的事,整天都在医院和公司两头跑,人都瘦的快脱了相。
后来林奶奶的状态越来越不好,已经完全下不来床,意识也开始变得不清醒,说不了几句话就陷入昏睡。
期间周时肆也经常来看林奶奶,每次来林奶奶都要拉上他说好一会儿话,不停地叮嘱周时肆,让他等她走了以后多替她照顾照顾林知越。
周时肆也总是不厌其烦的一一应下。
周时肆的生日那天,秦默吆喝着给周时肆在一家会所里办了个生日party。
周时肆朋友多,也喜欢热闹,包厢里一时闹腾的不行。
林知越头天晚上一直待在医院,没怎么休息好,现在耳边都是嘈杂混乱的声音,待了一会儿就觉得闷的难受。
他起身想来外边透透气,走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会所的露台。
也是如现在一般燥热的夏天,吹过来的都是热风,林知越并没有觉得有舒服多少。
等了几分钟,萦绕在心头的烦躁还是没有散去,林知越刚准备离开,不经意间的往露台外一瞥。
就是这一眼,让他停住了脚步。
林知越看到周时肆和安筱然一起走进了楼下的一个亭子里。
他还看到安筱然递给周时肆一个信封,嘴里说着“我喜欢你。”
虽然偷听偷看很不道德,但当时林知越的脚像被钉在了地板上,怎么都迈不开来。
看着楼下两个人极其般配的身影,耳边传来安筱然真情十足的告白。
林知越脑子里突然浮现了高中时候玩真心话大冒险时别人问周时肆理想型时的对话。
当时周时肆是怎么回答的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