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这调酒师也是个会来事儿的，他笑着冲俞稚点了点头, 抬手从酒架上拿起杯子, 动作利落的调了杯马提尼递到俞稚面前。
“俞少。”
没有过度热情，也不会让人觉得冷淡, 态度恰如其分的像是特地为俞稚准备的。
俞稚笑了笑, 伸手接过了那杯酒。
老板见俞稚没有表现出反感，嘴角的笑容变得耐人寻味了起来，他冲henry使了个眼色，站起来客气道：“我还有点事, 就不打扰了，告辞。”
台上萨克斯正演奏着一首抒情蓝调, 半杯酒下肚，俞稚也有些微醺，有一搭没一搭的和henry聊着天。
对方果然是上过大学的，俞稚说什么对方都能答上两句, 两个人有来有往，还挺有乐趣。
“你是学医的？”听这小子说话，似乎对这个行业了解很多。
“是，梓大医学院大二的。”
“学医的怎么跑来打这份工？”
“工作不分贵贱，我也不是那种有耐心的人，不适合给学生做家教。”henry顿了顿，倾身凑近了几分，眼睛里透出一丝狡黠，他半真半假道，“况且，酒水的提成比课时费高多了，我还是比较喜欢钱。”
就在他凑过来的一瞬间，俞稚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酒吧里灯光暗，henry并没有发现俞稚的异样，只是下意识的感觉俞稚的兴致好像低了些。
“抱歉，”henry立刻站直，“是我唐突了，俞少您别介意。”
“不会，”俞稚淡淡的抿了一口酒，即便这么说着，俞稚周身依旧透出一股疏离的气氛，意思很明显。
不要再靠近我。
调酒师轻咳了两声，不敢再放肆，他可不想得罪这位站在金字塔尖上的尊贵少爷。
之后，调酒师连说话都客气了不少，递酒的动作谨慎又克制。
俞稚轻笑一声，突然起了玩性，他挑眉看着低头擦拭台面的调酒师：“怎么了，突然这么怕我？”
这位调酒师很会说话，他只是笑了笑：“怎么会怕您，就是担心我自己伺候不周，要是让您不高兴了，老板该骂我了。”
“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不是怪你，”俞稚微微偏头，“应该有人告诉过你吧，你和我的前男友长得有点像。”
henry怔了两秒钟，接着十分诚实的点了点头：“是有人这么说过。”
“那你也应该知道我和他分的不太愉快，”俞稚笑了笑，“所以你一凑近，我就有点忍不住，想打人。”
henry：“……”
“不让你靠近，是为了你考虑。”
henry：“……”合着我还得谢谢你？
俞稚勾唇一笑：“没什么想说的？”
“……谢，谢谢俞少。”
俞稚没有任何负担的应下了这声谢：“你的脸其实是减分项，不过好在你比较聪明，你们老板没挑错人。”
henry立刻反应过来，表情有些松怔：“俞少——”
俞少一见那双眼睛里的纠结和挣扎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他失笑一声：“你想哪儿去了？”
“啊？”调酒师一愣。
“你该不会以为我对你有想法吧？”俞稚的目光变得有些轻挑，他玩味道，“也不是不行，不过——”
“你抗揍吗？”
“啊？”调酒师更傻了，419和抗揍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这位俞少爷有什么特殊癖好？
“算了，”就在调酒师愣神的时候，俞稚耸了耸肩，“你这身板儿，估计都扛不住对方一拳。”
调酒师一脸莫名，俞稚抿唇轻笑了一声：“我家的小狼狗还挺凶的，要是我带你回去，他八成得咬你。”
“狗？”
“恩，”俞稚回忆了一下晏澹的那些操作，点头道：“确实挺狗的。”
他淡淡一笑，一脸体贴：“你要是能扛得住，我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和你发生点什么。”
调酒师的脸色一阵红白，大概是被梓城富家子弟的奇葩性癖弄崩了三观，没一会儿就尿遁消失了。
俞稚看着对方三步并两步飞快消失的背影，心里突然有些怅然。
换做从前他根本犯不上说这些话吓唬对方，但是转念想起晏澹，要是那小子知道自己在外面和别的男人聊天喝酒，不知道又会怎么折腾。
俞稚想起对方一边对着外人龇牙恐吓，一边惨兮兮的在自己面前卖惨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
今天就算了。
俞稚抿了一口酒，等那小子正式开学，心思放到别的地方去之后再说吧。
正想着，几个西装革履的人从入口的走廊进来，几人说说笑笑，声音甚至有些盖过了舞台上的萨克斯。俞稚下意识的朝走廊撇了一眼，却发现都是些熟面孔。
梓城就这么点地方，商圈内混的就是那几伙人，出门撞见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巧就巧在，这些人和俞稚还有些渊源在。
为首的那位是一家做软件开发的公司老总，叫池杰，和张系交情颇深，俞稚和张系还在一起的时候，和这人还吃过几次饭。
现在尘归尘土归土，池杰是认准了要抱张系那个大腿，俞稚自然也懒得理他，偏过头权当没看见，招呼都没打算打。
池杰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他原本都已经走到俞稚十米开外准备寒暄两句，俞稚明确不想理他的态度让他脚下一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确实坚定的要和张系站一边，却也不想因此得罪俞稚。
池杰明摆着打着两边吃的算盘，却没想到俞稚根本就没给他这个机会。
俞稚和张系那种从对底层摸爬滚打起来的人不一样，他天生就站在云端，他的社交圈池杰连边都够不到。
池杰站在原地讪了一会儿，也没有自讨没趣，和几个朋友一道走了。
俞稚一个人坐在吧台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不觉有些无聊，正犹豫着要不要找朱茂青的时候，不远处的卡座传来一阵清脆的，玻璃碎裂的声音。
俞稚偏头一看，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那个高个子。
他一顿，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那个鹤立鸡群的高大身影，不就是说了“今晚自己睡不等他”的晏澹吗？
——
晏澹也没想到，在这里会遇上池杰。
他只是悄咪咪的混进来，又悄咪咪的找了个正对吧台的位置坐下来，结果没一会儿，池杰就出现了，还好死不死的和他撞了个正脸。
晏澹和池杰并没有什么交情，只是因为张系的关系，和池杰见过几次。
如果说张系是笑面虎，还能对晏澹表面上客气，那池杰，就算是赤/裸裸把恶意写在脸上的那一种类型。
有他在，晏澹才知道张系内心究竟有多厌恶自己的存在。
“哟。”
果然，池杰一看见晏澹，表情立刻变得刻薄起来，他冷笑一声：“晏少爷最近还真是快活，晚上没事儿都知道来酒吧找乐子了。”
晏澹假装没看见池杰眼睛里的敌意，礼貌道：“池哥。”
“怎么，你哥订婚宴被你搅合了，你心里很得意吧？”池杰瞪眼看着晏澹，五官有些狰狞，他弯腰凑近，一只手抵着晏澹的胸膛，“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当了你哥的路，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订婚那天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池杰和张系一个鼻孔出气，自然看晏澹哪儿哪儿都不爽，正卯这劲儿想找机会教训他。
晏澹对这人的挑衅没什么反应，他只是笑：“池哥说笑了，我只是来给人送东西，不是来玩儿的。”
“送东西？”池杰嗤笑一声，眯起眼睛轻蔑道，“你认识这儿的谁啊？还送东西？要不是我兄弟心善，你就该滚回山沟沟里种地，奉劝你一句，以后记得夹着尾巴做人！”
晏澹一双眼睛定定的盯着池杰，半晌之后，他笑了笑：“要说夹尾巴，这我确实不会，不然池哥你教教我？”
池杰一愣：“什么？”
“你在张系面前，尾巴夹得不是挺好的吗？”晏澹笑着，眼睛里却一片冰凉，“该摇的时候摇的比谁都欢，该夹的时候夹得比谁都紧，我就没有这样的好本事，否则你今天也犯不着跟我说这些话了。”
这话一出，池杰的火气腾的一下就窜了上来。他猛地揪住晏澹的领口，晏澹顺势站了起来，他比池杰高出一个头不止，池杰攥着他的领口还得仰头才能看他，模样着实有些滑稽。
池杰红着脸，死死瞪着那张波澜不惊的面孔威胁道：“你有种给我再说一遍？”
“这是你让我说的啊。”晏澹张开嘴用最大的音量在酒吧内播报道：“我说！你摇尾巴摇的比谁都欢！”
周围看热闹的人纷纷低头偷笑，池杰脸色涨得通红，捏起拳头就要往晏澹的脸上招呼。
那拳头还没来得及落下，池杰就听见身后一声历喝：“闹什么？”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酒吧的老板连同一位面容精致的男人一起朝这边走来。
老板一脸怒容：“这位先生，我这里可不是拳击室，不是给你打架斗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