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得丑就不配攻略病娇了吗[穿书] 第95节

  她叹完气,咬咬牙,从车内抱出一把伞来,跑回庙门前,瞧见广陵王世子和顾隽还站在一旁,便道:“伞只有一把,两位先回车内罢,我在这陪着乔姐姐便好。”
  顾隽愣了愣,他还在因乔吟的下跪举动而震撼,闻言道:“我……”
  未说完,便被颜元今一把拉了过去,广陵王世子抬脚便朝马车走,一面道:“正好,本世子也懒的在这。”
  李秀色见二人上了车,方才独自单膝半蹲在乔吟身旁,默默替她撑起了伞。
  乔吟睁开眼,苦笑道:“李妹妹,其实你不必……”
  李秀色“嘘”了一声,示意她莫要再说下去,只道:“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为姐姐和小道长做这么多了。”
  乔吟笑了笑:“多谢李妹妹。”
  “乔姐姐,”李秀色瞧着她侧脸,想了想,终于问道:“你便这么喜欢卫道长么?”
  乔吟似怔了怔,半晌方低低地“嗯”了一声。
  李秀色又问道:“因为喜欢,便什么都愿意为他做?”
  乔吟笑道:“心系一个人,自然什么都愿为他做。李妹妹对世子不是如此么?”
  乍一听她提起世子,李秀色反而愣了愣,这乔吟还一心以为她对花孔雀一往情深呢。
  她一手撑着伞,一手托腮想象着,最终还是摇头砸砸嘴:“我还是想象不出来。”
  乔吟道:“那便是妹妹还不够喜欢世子。待你像我喜欢小道长一般喜欢他时,便可感同身受了。”
  她对那倒霉世子岂止是还不够喜欢。
  李秀色这么想着,只“唔”了一声,佯装听懂了一般点了点头,又听乔吟道:“只可惜……”
  “可惜什么?”
  乔吟长睫轻垂,似想起了什么,神色黯淡下去,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声,轻声道:“只可惜他不够喜欢我。”
  李秀色微怔。
  她问道:“姐姐如何晓得他不够喜欢?”
  “我在幻境中见到了他。”乔吟笑了笑,续道:“见到日后我还是这般追随他,他去哪儿,我便跟去哪儿,本以为日久见人心,天长情可定,能叫他多看一眼我,能磨得他回心转意,可他依旧从未表意。”
  “境中有一日我生了气,放言说再也不追寻他了,我爹要我嫁人我便嫁,要我成亲我便成,本以为这样便能让他慌乱后悔,可即使如此,他却也至始至终从未开口要我留下。”
  “便是这样一个人,我与他赌气,原不过是自作多情的一场戏。”
  “他叫做道机,同我说,道法是他今生的机缘,不可抛弃。我便问他,那我便可弃么?你猜他怎么说?”乔吟轻笑一声:“他说是。”
  “我不甘心,又问他,可曾喜欢过我?——他说喜欢,却不能同我在一起。”
  “我于境中心碎,只因那一切太过真实。可我明明晓得为何会如此真实,因那是我的心魔,因我清楚知道,他卫祁在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修道选道心中唯道,我再这般纠缠下去,便一定会落得那个下场。他从未告诉过我他叫做道机,可幻境之中一一应验,不就代表那些种种迟早会成真么?我迟早会嫁与他人,他也迟早会亲手撕毁我的一片真心……”
  李秀色在旁默默听着,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半晌才道:“不会的,乔姐姐,那些都是假的,你与小道长一定……”她没有底气,却还是硬说了出来:“一定会修成正果。”
  “是么?”乔吟笑容惨淡:“成不成已经不重要了,我现在只想让他好好活着,只要他能活下去,哪怕回了胤都再也不见,我也甘愿。”
  雨渐渐大了起来,犹如瓢泼,打在油纸伞上,哗啦啦的声响,衬得那伞下长跪的人影愈发落寞。
  马车上,广陵王世子放下帘子,见顾大公子又要猫腰下车,便长腿一伸,靠在门边位置将人拦住。
  顾隽道:“昨昨兄,你便让我下去罢。顾某与卫道长、乔姑娘他们好歹朋友一场,外头这么大的雨,我怎可眼睁睁看乔姑娘跪在那边,自己却在车内温室静养、安闲自在?”
  颜元今轻嗤道:“你下去又有什么用?没听那紫……那李娘子说,伞只有一把么?怎么,顾大公子将自己淋成落汤鸡,便可帮上忙了?”
  顾隽心急如焚:“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掀开帘子,看着雨中两个人影,微微叹气道:“昨昨兄,见她们如此,你便能心安理得么?”
  “为何不能?”广陵王世子扫去一眼,啧道:“这场雨倒下得及时,这破道士终究有救了。”
  顾隽愣了愣:“此话怎讲?”
  “那破烂散人好生恶趣,喜欢什么不好,偏偏喜欢一个最没用的‘情’字,”颜元今不屑哼道:“他让乔吟下跪,说折磨的意思也有,但终究不过是想试探她对这破道士的情有几分,是否深重,唯有情之一字能打动得了的怪人,见着这雨中凄惨却仍旧不离不弃的一幕,如何能不心软?”
  他懒洋洋靠在车厢:“等着罢,用不了四日,这大门便会开了。”
  顾隽经一提点,登时恍然大悟,当即称赞道:“原是如此。昨昨兄,你对情之一事倒是见解颇深。”
  颜元今眉头二话不说皱了起来,古怪看他一眼:“我对情事?”
  他很快啐道:“我呸,本世子才不会对什么情之一事感兴趣。”
  顾隽没在意这世子义愤填膺的反驳,只看着车窗外乔吟背影,眼神中流露出几分钦佩,喃喃道:“乔姑娘对卫道长的情意,原来这般深重。”
  广陵王世子昨夜几乎一夜未睡,光顾着去打磨宝贝了,如今听着雨声,竟渐渐升起几分困意,听着顾隽的话,只打了个呵欠,而后不以为意道:“什么情啊爱的最是无用,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的命罢了,居然肯这般低声下气下跪求人。”
  顾隽道:“怎会是不相干的人?”
  颜元轻哼一声:“反正若换作是我,我才不干。”
  顾隽道:“倘若有一日,那将死之人是昨昨兄心系之人、如乔娘子视卫道长那般心爱之人呢?”
  颜元今听着他的话,起先只觉得无趣,而后不知为何,目光穿透雨幕,下意识落到了那紫瓜身上,脑海中想象她白眼一翻好似卫祁在那般受伤昏睡过去,眉头不由得一皱。
  等下,怎么会想到她?她又不是他心……心系之人。
  广陵王世子眉头越皱越紧,干脆将帘子狠狠一放,烦躁地换了个坐姿。
  不是他心系之人吗?
  那为何方才只要一想象,他便突然莫名其妙、鬼使神差地有一些伤心。
  是啊。
  如果她死了,他会很伤心。
  顾隽看着颜元今表情愈发古怪,忍不住再问了一声:“昨昨兄?”
  广陵王世子一瞬回神,有一丝不知今夕是何年的茫然感,终于清了清嗓子,回道:“那我也不会。”
  第100章 乐双
  乔吟在庙门外足足跪了整整两日。
  期间不吃不喝, 即便是李秀色将干粮送了上来,她也只是摇摇头,低声道一句“不饿。”
  李秀色看她面色越来越差, 只觉得心急如焚, 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二日时又下了场小雨, 地面早已泥泞不堪,乔吟跪在石泥之中,雨水打湿她的双膝,寒意自双腿蔓延至了全身。李秀色照例为她撑伞,有时蹲累了, 便站着,将手放低些, 也不知过了多久, 雨渐渐停歇了下来。李秀色收了伞正要休息, 忽瞧见广陵王世子下了马车过来, 他慢悠悠停在了二人面前,扫了庙门一眼,便偏头道:“够了,不必跪了。”
  乔吟微微睁眼,她不知这世子何意,只动了动苍白干燥的嘴唇,低声回应:“还不满四日。”
  她说话时声音细微,带着轻咳, 似有些虚弱。
  “要什么四日。”颜元今不以为意说完, 才转过头来,又问道:“腿软不软?”
  李秀色眼下本就有些腰酸背痛,想也不想便回道:“软。”
  颜元今好笑看她一眼:“没问你。”
  “……”
  他转问乔吟道:“累不累?”
  乔吟摇头。
  广陵王世子嗤笑一声:“你不累她都累了。”他说完话, 好整以暇地抬头望了望天,此刻雨收云散,天色有转好的迹象,不利于营造苦情氛围,他仰头看了片刻,啧一声道:“可以晕了。”
  李秀色“啊?”了一声。
  颜元今未答,只将目光放在乔吟身上,见她嘴唇苍白,面无几分血色,闻言也只是皱了皱眉,半晌没有作声,而后忽然低低地“嗯”了一声,随即便闭上了眼,整个身子便如同飘零的落叶,摇摇晃晃片刻,竟直直朝前一侧栽了过去。
  李秀色吓了一跳,忙道:“乔姐姐!”
  颜元今则是嘶一声,并未去搀扶,只小有些意外道:“这么听话?”
  便在此时,忽听半空中一声大吼——
  “听话什么听话,她是真晕了!”
  这声音老迈浑厚,分明源自远处,却犹如响在耳边,李秀色生生一震,奇道:“谁?谁在说话?”
  广陵王世子却是懒洋洋朝天上一望,哼笑道:“来了。”
  随着他话音方落,远处突然疾速飞过来一道什么物什,眼见着要砸至李秀色身上,颜元今挡去前方,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却见原来是个装了半吊子水的红葫芦。
  广陵王世子抬手随意一甩,那葫芦便又飞了出去,随后只听“蹦——”一声,似被谁一把抓了住,紧接着是一声大笑,那笑声爽朗无比,李秀色下意识抬头看去,却见半空的庙墙上正斜倚着一个粗布烂衫、浑身破破烂烂的小老头,这老头须发皆白,看上去虽是已过古稀之年,却是鹤发童颜,精神矍铄,两只眼睛滴溜溜地转,可谓是炯炯有神。
  这面容看上去有几分熟悉,分明不久前才方在何处见过。
  李秀色盯着他的衣着装扮半刻,忽而想起什么,一时目瞪口呆起来。
  这、这分明不就是昨夜在那亭间看见过的老乞丐么!他怎么到也跟那倒霉世子学的,爱往墙上跑呢!
  老头拔开葫芦口,仰头喝了几口水,而后低头瞧她,咂嘴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我这般英俊的老道士吗?”
  “……”
  李秀色嘴角一抽,听他自称“道士”,又一时恍惚起来,眼前这老头言行举止都大大写了“不正经”三个字,实在和仙风道骨没有半分半毫的联系。
  只见他凶巴巴骂完后,又将目光放到了乔吟身上,抬手朝庙里招呼一声道——
  “人五人六,把这个小美人抬进去。”
  话音落下片刻,庙门忽而吱呀一声开了来,那两个小僧童走了出来,停在李秀色面前,作势便要抬进去。
  老头忽而“哎呀!”一声,怒道:“我是说那个!你们有没有点眼力见儿,这个小丑丫头不要管她!”
  “是。”二小僧童应完,向着李秀色行了个歉礼,旋即又朝乔吟而去。
  李秀色怔怔看着这两个童子竟对那老乞言听计从,忽而意识到什么,愣愣道:“您、您不会是……乐双散人罢?”
  那老头晃着葫芦,并未作答,只看她一眼,忽问道:“你为什么要给她撑伞?”
  李秀色又“啊?”了一声。
  老头哼道:“叫她淋一淋不好么?你给她撑伞,我怎么知道她愿意不愿意为那臭小子淋雨?多感人的场面,被你好生生折腾成这幅模样,半分劲都没了。”
  李秀色听他这般言语,一时竟有些气结:“您平白无故让人下跪,跪都跪了,为何还要让她淋雨,这算什么道理?她既已下跪,心诚可见,又如何会不愿淋雨?”
  本以为她说完这为老不尊的老道士定要跟她吵上一吵,谁料他听完却忽而嘶了一声,居然点头道:“说的也是。”
  李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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