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得丑就不配攻略病娇了吗[穿书] 第167节
李秀色讶道:“公子认得我?”
赵乾真冷笑:“当日春宴赵某状态不佳,叫那顾小公子侥幸赢了我后, 香囊岂不是姑娘收的?这叫我如何忘得了。”
李秀色挑了挑自己腰间的那个粉色香囊, 故作叹气:“这东西我确实喜欢。我也未想过顾夕能这般轻松便替我赢了下来, 赵公子当日那般努力,竭尽所能却依旧未果,想来还真是有些对不住。”
“你——”
赵乾真早不认得香囊颜色了,只瞧出她是在故意挑衅自己,他今日本就受了气, 眼下这小娘子又这般牙尖嘴利,真真令他气竭。
但思忖起当日她旁边坐的另一位可是广陵王世子, 到底情绪不敢太过外露, 换了话头假笑道:“怎未见姑娘同那顾公子一处?顾某还以为姑娘同他一道回了何处组宅乡下呢。”
再虚虚感叹了句:“不过倘若姑娘当真对顾家那位有意的话, 也需多加小心, 毕竟背了至亲之人命官司的,饶是枕头边上,也谈不上安稳万全。”又笑道:“顾某再是大胆,也不敢同这般人比较的。”
果然是他。
李秀色想起高家兄妹当日的言行,对着他皮笑肉不笑了一下,像是多说一句都觉得恶心,绕过他直接朝前去了。
走出几步,像是忽然想起什么, 回过头道:“方才似乎瞧见李二娘子向着假山那边去, 不知赵公子走何处?倘若能碰见我家这位姐姐,麻烦托句话,就说妹妹我先行离去了。”
赵乾真也没将这小娘子放在心上, 见她走了,这才冷哼出一声,思忖了下,脚下特意换了个方向,朝着假山方向去了。
赵乾真所去的假山方向在侧院角落,这一方角落日头照不过来,满是阴影。
旁边是一方碧潭,他绕过潭边,瞧着四下无人,便小声唤了句:“衣妹妹?”
这李家嫡女姿色不浅,腰肢柔软百依百顺,娇嫩如春日柳枝芽儿的人物,又上赶着朝他身上贴。他知道她在他身上图什么,他虽然给不了,但美人谁会腻?眼下想着还是过来哄上两句,谁知连唤了两声都未听声应。
赵乾真心下奇怪时,却瞧见假山阴凉下露出抹浅碧色衣角来。
还玩这般小性子情趣。
他笑道:“妹妹还在生我的气?”
“娘子不知,我对那乔家小姐乃是逢场作戏,方才不过是去客套两声。我心中挂怀着你,这不快快便来寻你了?”
他一面小声哄着,一面慢慢朝里去:“你若是不想出来也罢,赵哥哥进去便是。只盼望妹妹莫要再气性了,我还有好些话要同你讲呢。”
眼见假山后那衣角子似乎晃了晃,赵乾真心中更是一喜。他脚步不由加快了些,几乎是瞬间行至了假山后头,想也未想便一把抓住了面前的手:“妹妹好生淘气,叫我——”
话未说完,却是浑身僵住,戛然而止。
面前那‘人’虽着一身浅碧色,身形却无半点柔软之意,而是僵硬到令人生惧。此刻正直挺挺站着,披头散发,阴影下的面上皮肉纵横交错、血红唇边獠牙却是浊黄尖长,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眶内呈了灰白色,没有半点眼珠子,正直勾勾盯着他。
不仅如此,‘她’两手还伸得挺直,其中一只手还正搭于赵乾真已然有些僵硬的掌心。与他对视半晌,那副獠牙微微一动,发出“哧”一声响,嘴边黏腻恶臭的汁液“啪嗒”一记滴至赵乾真手背之上。
那滚烫灼人的触感让吓痴了的赵乾真找回半点魂来,嗓间登时溢出“啊!”一声惊叫。
他一把甩开那东西的手,连滚带爬地自假山洞中狂奔出去。
方跑了没两步,只听身后“唰”一声,那东西竟是两腿并拢,横空一跳便拦在了他面前。两条胳膊笔直地伸着,大红色的指甲突出极长,险些要刺到他胸前。
赵乾真近距离瞧着那东西面孔,虽说早已面目全非,但眉眼之间还是有些许眼熟。
他稍稍一愣,远方不知何处传来细细一声,声音飘渺阴森,咯咯笑道:“赵公子,你不记得奴家了吗?”
赵乾真当即尖叫一声,又立马原地转身跑了回去,可没跑两步再次被挡住。
“哧——”
那东西恶狠狠地对着他龇了龇牙,声音也变得狠戾。
“赵乾真!我找你找得好苦!”
赵乾真虽知晓卫朝多僵,但何曾亲眼见过,眼下这么吼一声,脑海中登时闪过许多人身影。
他腿已有些软了,胯间也一阵热流,颤抖着声音道:“你、你寻错人了!我不认识你!我不认得你!”
那女僵只阴森森看着他,像是恨不得要将他撕碎。
赵乾真欲哭无泪,朝何处方向都有这僵尸拦着。
眼瞧着女僵愈发逼近,只稍稍张嘴便可要死自己,赵乾真走投无路之际,瞧见一旁的水潭,想也不想便跳了进去。
“扑通!”
趴在树后的紫衣小娘子终于放下捏着嗓子做口技的手,眼下只差拍手叫好。
那女僵见人已跳水,原地站了片刻,也未再追下去,只忽然脚下一踮,直直就着院中阴影跳了出去。
片刻后,才有几个方才听到动静的人朝这院中过来。赵府下人寻来时,正见赵乾真在潭中扑腾着直呼救命,像是险些呛过去看,登时大惊失色:“少爷!”
只见那郎君落汤鸡似的被人自水中捞出来,外裤不知何时都落了,内衬湿布上还混了些骚味,光着半条白花花的腿,因惊吓过度,面上像是发了癔症般两手乱甩,一个劲念叨着:“别过来!不是我害的你,别吃我……”
岸边围观的一些郎君与小娘子议论纷纷,离得近的捏了鼻子,不乏取笑之音。
赵府下人面红耳赤,忙搀着发疯的自家少爷匆忙朝外逃走,手忙脚乱间,都不知是先帮赵乾真挡上脸,还是先给他遮住腿。
待他们走远了,园中的取笑声才浅浅大了起来。
李秀色便趁乱也从园中悄摸溜了出去,一路捧着肚子笑。
小蚕跟上来道:“这尚书家的公子平日里作的仪表堂堂,如今当着众人面丢了大脸,只怕明日全都城都会传开来,他怕是要有几月都不敢出门了!”
“何止几月,以后但凡他去在任何小娘子面前,对方都得记起他脱了裤子落水污秽满身的模样。”李秀色拍了拍手:“谁叫他欺负人,这是他应得的。”
小蚕拍马屁道:“顾夕少爷对小姐这么好,还给小姐话本子看,小姐帮他是应该的。”
只是连小蚕自己也没想到,往常她家三小姐从未想过报复那些挖苦取笑自身的人,眼下却一心要为旁人受的委屈讨理,小姐当真是侠义心肠。
“那僵真名换做樱桃儿,本就是道灵道长趁着今日天气阴凉要在山下某地收回观中的,半路正好借我一用。那日叫你传信给他,便是为了今天。别看她模样吓人,实则脑后贴了‘指挥符’,伤不了人,也逃脱不了,吓人刚刚好。”
又叹口气道:“这樱桃儿生前也是个苦命人,原是歌妓一名,用自己攒下的银子替自己赎了身后,却最终被情郎蒙骗陷害至死,死时怀中还有未成形的孩子。”
“她做歌妓时赵乾真也曾去听过戏,曾骗过她要为她赎身,她信了,还为此感激良久,谁料这位衣冠楚楚的赵公子骗了身心后,一出门便将她忘了。”
“樱桃儿最厌恶世间多情虚假又令人作呕的男子,虽不是被赵乾真害死,但叫她吓一吓他,也算好好给她解了气。”
李秀色说完,这才想起什么:“道灵道长可在府外等我?这回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我可得好好谢谢他。”
小蚕道:“道长已走了。”
“走了?”
小蚕点了下头:“他叫我同小姐说,今日之事本不过举手之劳,小姐不补放在心上,还得感谢小姐了了樱桃儿一心愿。阴山观事务繁多,他已先行离去。”又挠了挠头,因着那道士口吃,她听得艰难,有些记不太清道:“还说了句什么……哦,说什么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他要定心远离,只怕不可再与小姐相见了。”
李秀色:“啊?”
趴在墙头继续偷听的陈皮:?
*
冬春交替之时,天气还尚冷,尤其阴雨天时,半点阳光不见,更是寒意刺骨。饶是如此,东郊马场今日还是设了上半年的骑射日,还添了马球赛事,热闹得厉害。
小蚕已经回府,李秀色独自赶到时,已是人满为患,她再一次生出了误入盘丝洞之感,也在人堆里凭借自己努力再度挤出条路来,寻了个视线不错的位置。
忽听场上骑射已开始,李秀色看热闹过去,瞧见了位于最中央的那一位——谢寅。
他今日穿一身白色劲装,腰间系了赤红色镶玉带,头发利落扣于观下,倒添了几分不同往日清雅的飒爽之感。所乘之马是匹白马,唯独侧身有一道闪电状黑纹,李秀色认得,这是傅秋红那日所说的“飞电”,眼下原是谢小公爷所有了。
场上飞速疾驰,飞电势如破竹,遥遥领先。
场边不乏喝彩之声,李秀色跟着喊了几句后,思绪却忽然有些飘远。
也不过几个月前,她在此处看过一场比试。场上那人浑身丁铃作响,好不招摇,最是骚包显眼。
思及此,她目光下意识又在场内四周望了望,忽听侧方有人交谈道:“世子不在,想来这回头筹必是小公爷莫属了。”
另一人嘶一声,奇道:世子素来无一场缺席,今日怎的未至?”
前面那人道:“听说似是病了罢。”
“病了?”
那人也不知何处打听来的,小声道:“谁知道呢,总归连骑射都来不了,怕是病得不轻。”
李秀色眉头一跳,还欲再听,那两人却未再说,而是走远了。
颜元今生病了?难怪这几日都未曾见到。
可当日她与他捉僵时还无事,难道是回去后便染了病?
她心中思忖,未注意场上骑射结束,顺着人流朝着一边走,不知走到了哪里,忽听一人道:“李娘子。”
李秀色愣了下,抬起头来:“谢小公爷?”
谢寅微微一笑:“娘子再往前走,怕是要撞树上了。”
李秀色这才注意到前方,若非谢寅拦着,确实难免遭殃,顿时有些脸红:“多谢谢公子提醒。”
谢寅瞧她脸色:“李娘子在因何事走神?”
李秀色摇了摇头,岔开话题道:“谢公子,今日比试你可是第一,方才我都瞧见了,旁人还未反应呢,你的飞电‘唰’一下便冲去了,跟阵风似的,给我都看晕了。小公爷飒爽英姿,气宇轩昂,当真令人敬仰!”
说着还举起大拇指,一本正经地拍马屁。
谢寅瞧见面前小娘子神色飞舞,有些忍俊不禁,只问道:“李姑娘怎知飞电?”
李秀色道:“那原是傅娘子幼时小马,那日她认出来的。”
谢寅点了下头:“原是如此。”
又道:“李姑娘伤势好些了吗?”
“早已好啦,多亏——”李秀色想说“多亏你给的药’,但一想她其实拆都未拆,连颜元今送的都还未吃完,便立马改口道:“多谢小公爷挂念。”
她瞧见围栏内动静,又问:“马球快要开始了,您不去吗?”
“不急。”谢寅笑了笑:“李娘子何处去?”
其实李秀色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干嘛,于国公府同乔吟作别后,她因着赵乾真心情大好,便想着应邀来此处寻傅秋红与顾隽,但方才根本未寻得他们人影。
她想了想,随口捏了个知道的去处:“口渴,上扬州亭吃口茶。”
又道:“若是吃完回来马球比试还未结束,我定来给小公爷喝彩助兴!你可一定要赢!”
谢寅看着她道:“李娘子希望我赢?”
“那是自然!”
谢小公爷点了点头,唇角一弯:“好。”
好?好什么?
李秀色没反应过来,正想再客气说点什么,忽听身后传来重重的一记咳嗽声。
她一愣,顺着声源过去,却见陈皮于树下对着自己挤眉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