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得丑就不配攻略病娇了吗[穿书] 第174节

  妓子的脸色登时一变,这才发现那编了小辫的郎君手中的宝剑都出了鞘,嘴角一抽,心道这是什么怪人,来逛青楼还在这立牌坊,当即离了他们几步远。
  虽不敢上前,但还围在一处打量这两位实在是生得叫人挪不开眼的两位小郎君。
  老鸨连忙上来驱人:“去去去!这两个郎君是来此有要事,没空同你们玩,该做何做何去。”
  待人散了,顾大公子才拍着胸脯缓过气来,扭头瞧,跟他们一同进来的紫衣小娘子不知何时早被那群女人堆挤去了另一边,但她似乎并不在意,正对着这青花院的内设上下打量观望着,眉眼中满是新奇,一会儿“哇”一声,偶尔还对着远处几个花枝招展的歌妓们连连惊叹:“真好看……”
  寻常人家的小娘子来了这种地方定是避之不及的,怎的这李娘子看起来还这般的……兴奋?顾隽想上前劝说“非礼勿视”,另一道人影已经率先行至了她跟前。
  “好看?”
  视线忽然被一道金色人影遮挡,李秀色嫌他碍事,踮着脚伸长脖子想绕过他再看,对面的美娘子琵琶正弹得铮铮响,身姿婉转如蛇,腰间缠着悬至高层的薄纱,身子一扭竟如天女般飞转了上去。小娘子惊为天人,下意识点头:“好看,这地方我从前只在话本子上看过,还是第一回亲眼见到……”
  广陵王世子沉默了一瞬,而后忽然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琥珀色的眸子此刻却显得黑润幽深,似笑非笑道:“你都看些什么话本子?”
  “我都……”李秀色嘴快便要答了,话间却是生生一卡壳,脑子像是才清醒过来,直接站直了身子,许是动作太猛,不小心又撞至了面前人的臂膀处。
  颜元今没动,倒是李秀色先反应过来,顿时离了他一尺远。
  颜元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臂膀处,小娘子撞上来的温度与触感还在,甚至还落了根头发。他抬手捏起那根发丝,未有什么动作,却又被她手忙脚乱一把将发丝扯了过去。广陵王世子摩挲一瞬空落的指尖,看着她笑了:“我随口一问,你慌张什么?”
  说完话,却似乎并不需要她答的样子,越过她率先进了院中二楼。李秀色琢磨不透他心思,心中一个劲打鼓,头发都险些要被她打成结了。他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问她看什么话本子?意有所指?还是随口问问?……应该就是随口问问罢。
  “世子,您有所不知,事实上我从来不看什么话本子,那种乱七八糟的更是不看……是这样的,我已经许久没看过话本子了……”小娘子忙不迭提着裙子追了上去。
  顾隽跟在后头:“李娘子此言差矣,上昨日那阿夕堂弟还托人送了两册话本到我府上叫我转交于你,还说是你上回的看完了——”
  “您住嘴吧。”
  “……”
  *
  “砰——”一声,厢房门被踹了开,屋内三两美妓惊吓得“哎呀”叫出了声,有人逃窜,有人慌忙披上衣裳,坐于堂中的男子似也吓了一跳,他面色醺红,嘴里咬着笔正于纸上写诗,一旁的砚台中的墨汁散着酒香,洒落了桌上斑斑点点。
  朦胧中抬头,为首的小郎君背着房外红光,面容有些看不真切,他没有说话,只是径直进来,又径直在一旁挑了个最舒服的椅子坐下,全程懒洋洋又毫不客气,腰间的长剑在桌上堪堪一放,正压在男子作了一半的诗上。
  “你……”
  男子有些怔忪地看着他,擦了擦眼,话音未落,门外又进来个小娘子和小郎君。第二位小郎君明显客气多了,进门先将那些妓子客气地清了出去,而后才对他颔了颔首:“白公子。”
  笔落了。男子的唇角有些僵硬,瘫坐在椅上,酒气迷人眼,但他酒已被吓醒了,颤着道:“顾……顾公子,世……世子?”
  “认得我便好。”
  广陵王世子点了下头,坐直了身子,开门见山:“你也晓得我们并非什么闲人。既然来了,有些事,是你自己交代,还是我来盘问?”
  “……”白子石神色有些窘迫,他看了下四周,白皙的面上满是通红,半晌才踌躇道:“世子,不瞒您说,这属实是我第一次来。”
  颜元今抬眼。
  “……确实,确实不止一回。但我敢做誓,我来此处,绝非为了那些腌臜之事,只是此地幽深僻静,冥冥中有种磁场,总能带给我许多灵感,世子定要信我,我纯粹是为了作诗写词方才来的!”
  有谁“噗哧”一下笑出了声,白子石头眉头一皱,恨恨看去,却见紫衣小娘子捂了嘴,毫无诚意地歉道:“不好意思,太好笑了。”
  顾隽在旁尴尬道:“白公子,我们所要问的并非是这些。”
  白子石看他一眼,又看了广陵王世子一眼,神色有些茫然。他其实生得相当不错,五官俊秀,面若冠玉,眼下喝了酒,更显肤色红润,唇色也比旁人生得要更加艳些,饶是在此地,衣裳都脱了半截,走出去也是君子翩翩。虽比在场的其余两个小郎君还差了些,但放在当年科考中定然是叫人眼前一亮,不然也摘不得探花一衔。
  李秀色默默唾弃了下这人模狗样的美色,忍住令人作呕的厌恶感,开口问道:“白公子,您可认得江照?”
  白子石微微皱了下眉,神色还是茫然。
  李秀色见他反应不大,忽然想起什么,便又继续道:“那您可认得廖子司?”
  廖子司,化了尸也要保护吴夷儿的廖子司。
  听到这个名字,白子石却是生生一怔,身子剧烈地抖了一瞬。
  李秀色一愣。
  她原先见着白子石那文章,又想着白子石样貌,心中早已盖棺定论白子石这探花郎的位置原本定是江照的,毕竟江照也生得好看,又是自小苦惯了的,他是抢了江照的前途。可没曾想他却似对江照的反应不大,像是根本没听说过,反而听闻廖子司时,却整个人都变了脸色。
  第168章 审问
  "不知姑娘在说谁, 在下并不认得什么廖子司。"半晌,只听得白子石别过脸,低声说了这么一句。
  放屁。李秀色观察他脸色, 她也来劲了, 不打算走何迂回战术, 上来便道:“你是直接抢了廖子司的试卷?”
  白子石一惊,见鬼似地看她,神色顿时大变:“何来此言!”
  “那你是偷的廖子司的试卷?”
  “我没有!”
  “哦,我知道了。”李秀色上前一步,干脆把手在桌上重重一拍, 下结论道:“你抄了廖子司的试卷。”
  “我——”白子石被这咄咄逼人的小娘子逼得满脸涨红,可言语间不知为何有一瞬间的磕绊, 嘶哑道:“……姑娘休要胡言乱语, 白某乃读书人, 自幼受教, 堂堂诗礼之家出生,怎会做出如此龌蹉事来!诚然今日白某是居于此地,可我已与你三人认真解释过,莫非便因如此就要质疑白某的功名作假吗?况且科考乃大事,当年会考场上都中有礼部亲自作监,姑娘这般污蔑于我,莫非还想质疑礼部公正?!”
  话音刚落,便听一旁懒洋洋的声音:“也并非质疑不得。”
  白子石震惊望去, 广陵王世子说完这一句就没再发什么话了, 倒是小娘子乘胜追击:“白公子,”她盯着他,像是觉得好笑:“我不过说你两句, 只字未提廖子司是考过科举的,也没说我所指那卷子便是当年科考时的,你上来却口口声声提什么功名、提什么礼部?我倒要问问白公子此话何意,这同你的功名又有何干系?”
  “……”
  白子石脸色一白,他因饮酒本就情急之下说漏了嘴,俨然成了不打自招,大声道:“我怎晓得!若非姑娘这般胡搅蛮缠,怎会逼得我口不择言!我并不知廖子司是何人,更不晓得他什么科举不科举,只是方才姑娘提及为‘试卷’,白某不过顺其自然联想到了而已,自证清白有何之错?”
  “狡辩!”
  “荒谬!”这小娘子看着其貌不扬,却这般牙尖嘴利,白子石见她不肯放过,只当她是这两位世家公子谁带来的随婢,有些恼羞成怒:“说来你又是何人!我好歹是当年皇上亲笔封的御前探花,如今翰林院编修主事,兼任内阁三品史官,为圣上代笔攥书,由得你一个不知姓名的区区婢子在这编排拷问?!要问也该是——”
  话未说完,背后忽然被人踹了一脚,当即朝前狠扑了出去,顾隽在他正前方,识趣地让了个位置,便见白子石头脸都摔在地上,顿时痛呼出声,面上擦出丝丝血来,嘴上也磕破了皮肉,渗出殷红。
  “不会说话这张嘴便别要了。”颜元今拍了拍靴上的尘灰,轻飘飘道。
  世子踢他踢得看着轻松,却是用了内力,想来是不想这厮好过。
  探花郎到底是个文弱公子,被这么生生一踹,先不说担心脸上挂相,尾骨此刻都锥心的疼,半晌才忍着痛揉着腰于地上爬起。他好歹是大官,还被平婴公主看上,日后止不准还会与这位广陵王府上的世子攀亲,眼下却被这么生生踹了,当真是半分颜面也不给,乃至于言语间甚至都掺了些悲愤:“白某是何处惹了世子不快——”
  “白公子。”顾隽似乎有些不忍心,但也没上前去扶,只好心介绍起了李娘子:“这位乃是钦天监监□□上的千金。”
  钦天监监正,区区五品……白子石对顾隽的介绍先是莫名,后有些不屑,但他此刻酒还没全昏了脑,联想广陵王世子的脸色,总算转了过来。
  他神色一时慌乱,正要解释说是“失言”,颜元今手中的长剑不知何时已经出了鞘,朝他脖颈处压下来:“给你两个选择。一,说实话,”剑身几乎是抵他脑袋,只要生生一划便落了:“二,这东西我替你收了。”
  白子石虽是惊恐,却也知晓这世子断不会真的动手,强撑道:“我可是当朝命官!未来的驸马!你怎可随意杀我!”
  颜元今笑了:“你也知道你是未来驸马。”他抬眼望了望四周环境,嗤道:“那便麻烦些,将你从此处五花大绑去了,前门出去,一路行中央大道抬到御前,倒也省得本世子亲自动手了。”
  “……”
  白子石脸色此刻已是惨白。莫说是已被公主看上,圣上有赏婚加封之意,就只这探花和内阁攥书的官身,今日之事传扬出去,名声与性命也全都不保。难怪他们今日前来,专捉他这般,分明早有预谋!他此刻衣衫不整,再从青楼一路抬走招摇过市,只怕还没到宫门口,他便恨不得一头撞死了!
  顾隽在旁小声给李秀色递话:“我们之所以不去白府,为的便是此刻。一来掩人耳目不被他背后之人发觉,二来身临此地才更好捉其把柄命脉以来要挟。”
  李秀色竖大拇指:“卑鄙。”
  顾隽:“过奖。”
  似是已知挣扎无用,许久才听那探花郎认命了似的,长叹一口气:“世子想问什么?”
  *
  审问的事是顾大公子来做的,他性子最为温和,不比其余二人冲动,不仅言语亲切好似在聊家常,还贴心地给对面的罪人递了张帕子:“擦擦血。”
  白子石身为探花,最是爱脸,此刻面容狼狈,拿过帕子擦面上时感动得眼都红了一圈。
  他看了看顾隽,又望了望一旁稳当旁听的广陵王世子,还有世子身边那丝毫坐不住,一脸义愤填膺的小娘子,惶恐道:“我与几位说,你们当真能饶我一命?那白某能否再提一个小小请求,此事已然过去,你们可否莫要将我供出,在下也是书香世家出身,当初也不过是鬼迷心窍失了心疯,我……”
  广陵王世子明显不想搭理他,小娘子看起来更是气得很,显然都不太好相与,唯有顾隽安抚,还给递了杯茶:“白公子,一切好说,条件可以稍后再提。”
  探花郎眼圈再一红,接过了茶,对顾隽愈发感动信任,也渐渐对他放松了心防,如实道:“其实我本也不认得那位廖公子,只是恰巧挑了他的试卷而已。”
  “挑?”
  白子石点了下头:“当年试题最后一道大问乃‘为官救世’,白某倒也写了出来,可是我自知虽有学识,却无真践,寥寥百字也写得磕磕绊绊。加上那年我恰巧染病,考场上头昏脑胀,自知这一份试卷交上后便是必然上不了榜的。”
  “呈卷当夜,还尚未送至翰林院掌院手下批阅,我便已连夜在人帮持下重写了卷子。当时供我择选的卷子有四份,据说要么权势不比我白府,要么也是根本毫无背景,所以被替了也无大碍。我原本是要挑另一份的,偏偏有人专程来提点,非要我择了这一张。我将这一张卷子仔细看了看,虽不比那一张,但也惊叹于此人事件偏锋,见解独到,可见才学与抱负深厚,心中又敬又疚,才记下了此人姓名。"
  “权势不敌,无甚背景,被替了便没什么大碍……这是什么话!”李秀色听完直接怒了,上前拍桌:“便是因为弱小,就可以随意践踏欺凌?天下哪有这般的道理?!”
  白子石吓了一跳,瞧这小娘子架势,好像恨不得抢过广陵王世子的剑亲手宰了他似的。
  但见顾隽拉住她:“息怒,息怒。”
  小娘子这才坐了回去。
  白子石感激地看了顾隽一眼,还是知书达礼的人好,给他帕子给他递水,还能护着他。他想着水还没用,正巧口渴,手将将要伸过去,顾大公子便从容地将方才刚递给他的水收了回去,微笑:“还是别喝了。”
  “……”
  “你说受人帮持。”广陵王世子在旁开口:“礼部?”
  白子石舔了下干渴的唇,不敢不答:“是当时礼部中的一位副官,秦友,他非监考主事,只为从监之一,只是当夜卷存时恰巧他是领头值守,所以才趁机行了事。”
  李秀色又气:“监守自盗!”
  顾隽叹了口气,问道:“那秦友为何要帮你?”
  “他……”白子石像是沉默了下,而后道:“是我求官之心太过心切,才拿钱财收买了他。”
  话音未落,便听广陵王世子哂道:“本世子只听实话。”
  “白公子,你可知此事之重?擅自启卷乃大罪,更何况还是行偷龙换凤诓骗天子一事,抓了便要砍头的。且不论据我所知礼部俸禄不薄,他何苦要为区区钱财冒这般风险。”顾隽道:“就谈公子你若是执意要为他人揽下罪责,这后果也不知你一人是否足以承担得起。”
  白子石的腿显然是软了,但似是还有些犹豫,顾隽只得继续道:“据我所知,公子曾于英华书院见学三年。”
  “这三年里,是被人允诺了你什么?”
  白子石瞬间抬起了头,讶道:“你、你怎么——”
  “是英华书院的夫子?”顾隽望着他的眼睛,慢慢道:“允诺了你功名,换你考取功名后为他做事?”他语气温和,言谈却犀利:“这夫子背后应当还有人,是谁?
  见这白子石脸色,顾隽知晓是被说中了十之八九,叹气道:“公子方才不肯说,一是怕被报复,二是仍存侥幸心理,以为不将其供出,日后或许还能捞你一把,救你一命?”
  白子石自知已被看透,沉默了半晌,许久才摇了摇头:“我并不知书院背后还有何人,只知那秦友便是书院的人,还知如今朝中……也有不少书院出来的,单是科考出身便有不少,于各方安插做事。”
  顾隽不由道:“春雨化物,一点一滴,层层深入……细思极恐至极,这怕不是要蚕食整个朝堂?”
  广陵王世子嗤道:“好手段。”
  白子石忙道:“世子,顾公子,你们相信我!我虽允诺了书院,但这两年其实我并未替他们做过什么,我只是被安插进来的棋子,无论他们是想作何,但我眼下还是一心为圣上做事的,还未来得及作何坏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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