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江惟英看着那青年沿街抓兔子,林预没动,等兔子抓回来,林预却笑了下,真笑了。江惟英没见过,他皱着眉,那是第一次知道不爽的滋味。
  “送给你。”他应该是这样对那个人说的。
  江惟英发觉自己活了二十年从来没有这么生气,竟然仅仅是一只兔子。
  他是打算给林预时间的,并没有想过这么快把他拆吃入腹,至少他觉得林预是干净的,不应该太早沾染欲望。
  可那笑还是太刺眼了。
  “干什么去”姜辞一把按住了人,江惟英脸上的宁静很阴鸷,颊上肌肉紧绷,盯着林预的目光像一头捕食的隼,凶恶狰狞。
  江惟英甩开他,回弹的力道把姜辞的手背狠拍在车门上,他顾不得疼,大声喊着江惟英的名字“江惟英!”
  林预果然停了脚步回过头来,不解、疑惑,眉头又皱起来。
  皱眉,就是他永远对自己的回应。
  江惟英从小不认识“忍”是个什么东西,他个头不小,身量也高,眉宇阴郁,陡然横插在两人之间戾气大到立马能被人察觉不善,可林预不懂,他只会皱着眉问江惟英“你有什么事吗。”
  “有什么事?”江惟英冷笑着从裤袋里抽出一只手,修长洁净的手指轻缓地落在另一青年怀中的兔子身上,他看着林预,嘴角轻提,语气却阴“我想要这只兔子。”
  “江惟英!”姜辞避开车辆穿过马路,气喘吁吁“林预,你在这干嘛”,他不得不紧张,作为从小跟江惟英一起长大的人,实在太了解江惟英,一举一动,眼神语调,他完全能知道江惟英心里在想什么,林预要是不懂事,怕是要死才对。
  “我说,我也想要这只兔子。”他盯着林预的眼睛,手中却卡着脖子将兔子拎了起来,那面色迷茫的青年见状立即伸手要抢,却没来得及。
  “你...你要兔子直接说就好了啊”
  江惟英没理会,林预看着那兔子垂坠的腿拼命蹬着,张了张嘴,也伸出手来,江惟英没给,往上提了提“咔哒”一声后,兔子的腿便不再动弹,松松垂挂在那里。
  “为什么!?”
  能有什么为什么?因为他要的不是兔子,是你。姜辞忍不住翻白眼,看着江惟英把死兔子像垃圾一样又放回那个惊呆了的青年手中,腾出手来钳着林预
  “因为它本来就该死。”
  林预像兔子一样挣扎起来,想脱开他的手,但江惟英又企是那么好摆脱的?从拉变成拽,最后林预几乎被拖到了车子里,被江惟英一把扔了进去。
  “江惟英,你怎么能这么做?我还有别的事情。”
  皱眉,他总是这样皱眉,江惟英不懂。
  “如果你想要兔子,你下课时就应该..”
  江惟英摇头“迟了,我现在想要别的。”
  别的。
  别的是什么,那青年激动地就想上前去帮忙,姜辞却发了一回善心,拦住了
  “别去”
  别去,是谁都承受不住的东西。
  关上的车门重重一响,姜辞心里重重一沉。
  他反感林预,林预的存在对江惟英有了影响和变化。
  江惟英从小没有男女感情观,既不可能会懂谈恋爱,也永远不知道什么是感情,他不需要,在他的环境里,女孩是被管家,被管事领成一排站在面前被挑选的使用工具,如果长得格外漂亮,那么这个队伍里偶尔也会站着几个男孩。
  欲望很脏,江惟英不喜欢被控制,所以他什么都不会喜欢,姜辞也从来没觉得他喜欢林预,他不过是想占有,想冠为所有物,容不得半点背叛。这不是他的问题,他几乎没有见过他的母亲,哪怕一张照片,哪怕她还活在这个世上。
  他也没有得到过一切跟无私有关的东西,父爱,母爱,都没有。
  爱情只代表背叛,比欲望还脏,江伯年也只教会他这一件事。
  江惟英的人生是空心的,没有人能住进去,也没有东西能填满,林预如果足够聪明,就应该只当自己是一阵风,路过是最好,太长时间的停留,是很危险的。
  他想江惟英应该明白。
  13-4
  “不..我们不熟悉,只是在图书馆里认识,他毕业前把所有的实验报告送给了我...我..”
  “哦”江惟英把自己的衬衣挂好,边角的褶皱拉平“他为什么送你”
  林预微微蹙眉,他想不出来原因,江惟英忽然伸手向他,惊得他下意识往后退,只听江惟英森然一笑,自嘲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而后几根轻而易举掐断兔脖的手指就落在了林预的眉间
  “为什么总是皱眉。”
  林预仓惶地摇头,他意识到江惟英的危险,他的声音越是温柔,林预越是觉得慌张,不断地摇头,却又无法回答他每个问题,只重复着“我不知道..我..我不知道..”
  “你没有机会知道了”江惟英把他逼退到床沿,林预视线躲避着他赤裸的上身,耳根上的红一直蔓延到了脸上,江惟英凑近了他,蓦地拉住他的手,按在坚实的腹肌上,缓慢下移,直到碰到腰际的扣子,林预死死握着拳,反抗,可牢牢按住的手让他无法抽离丝毫,林预心跳如鼓,却不敢往深处去想,一味地颤抖“江惟英,你..你是同性恋....吗”
  江惟英摇头“不是。”
  林预抬起头,眼中燃起一丝希望,那眼睛真是漂亮极了,急得眼眶发红,带着水汽,活灵活现,很有些灵动。然而江惟英下一句话彻底击碎了他的挣扎“但不影响我使用你。”
  他压着林预的手按在自己的扣带上,说道“我没有什么耐心,你选一个吧。”
  “......什么”
  “想想你是怎么努力才有的今天,也想想你还需要多努力才能走到明天,再想想,除了努力外,你的命运能容许你怎么活到明天。”
  林预的颤抖越来越小,拳头却越握越紧,他暗淡下去的目光落在江惟英的眼睛里,就像是一簇即将熄灭的火,这份痛快的恶意大大地舒展了他的心,他不由得俯身贴近了林预的耳朵。“你对我不满意吗。除了我以外,你另一个选项是五十几岁的老头,也姓江,你认识的。”
  林预的手渐渐松开了,通红的眼睛里迷茫不解,恐惧与无措挣扎不停,这份无可藏匿的脆弱很安静,江惟英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他感觉到了林预的落败,轻笑一声,一边用他的手解开了扣子,一边咬住了他的耳垂,低声道“未来的林医生,浣肠你会不会。”
  13-5.
  是很惨烈的一天。
  那个在教室里备受宠爱的优等医学生,竟然连浣长都做不好。
  林预跟他的第一次,流血比流汗更多,也许对未知的害怕或是对同性性行为的恐惧,他全程都在抖,浣肠抖,做的时候也在抖。
  全身心的排斥,泄完吐,吐完继续吐,整整一个星期,林预都没有能从床上坐起来。
  江惟英不仅没有嫌弃他,甚至每一天都亲自来给他上药换药,从抱着他下地到喂他喝汤,再到觉得麻烦把人带回家,不过是短短半个月的事情。
  只是林预接受这件事花了很长时间,长到后来江惟英已经不记得林预在这件事之前,他是什么样的了,但只要林预乖乖听话,顺从配合,他也能满意,病不再计较他曾经会对别的人笑。
  白天他们一起吃饭,一起做实验,一起下课回家,夜里他们做,用各种姿势,亲吻,在每一处别人看得到或看不到的地方,也在同一张床上睡觉,身体贴着身体。
  皮囊和肉,精神与感官,在林预身上得到的是质量级别很高的享受。
  当然,江惟英给予的也很大方,金钱,吃穿,住行的最优待仅是日常,医学设备,实验原料,哪怕是实验室,江惟英皆是想给就给,就是连林预远在黄土高坡的家乡,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父老母,兄弟姐妹,都会因为林预这个人,享受到江惟英的馈赠。
  江惟英总会在林预急促喘息中,细吻臂弯里他不断上扬的颈部,他会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的问林预跟他在一起好不好,林预每一次都会应答说好。
  有什么不好,只要摒除一切不切实际的幻想,江惟英根本想不出,还有什么是比林预现在享有的一切是更好的。因此他从不觉得亏待过林预,他甚至觉得林预想获得一切,有时候只需要吻得虔诚一点,而已。
  他曾经以为,他们会这样过很久。
  但很久是多久,江惟英却没有想过,更不知道,再遇到这个很久,竟要让他等十二年。
  第14章
  海浪的声音,昼夜不停。
  江惟英总是一个人躺在这里听,世界上所有的海都是同一片海,但并不是每一片浪都有回去的岸,他也会站在海边等,有时候等浪,有时候只是等天亮,他筛选过很多很多浪,在每一个漆黑的夜里,可等到天亮后他就会发现这些都不好看,他并不喜欢。
  这真是很奇怪的事情,总会在某一瞬突然察觉,天与地之间,空得就像只有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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