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江惟英顿了顿,脸上的从容被凝固,他再次揉捏起那团软肉,可无论多久,那温热疲软的东西始终无法抬头,半硬半垂地流出清液,十分丧气的模样,林预浑身的燥热烧得皮肤越来越红,气喘得越急,胸膛起伏的幅度就越大,他颤抖着撑在江惟英的肩膀上,对上江惟英疑惑不解又渐渐沉静的目光,不断地剧烈摇头“没有用的,你知道吗,下再多药....都没有用!”他几乎是咬着牙说的,难受到极点,他向后仰去,江惟英撑住了他的背,把人拉了回来,声音压得极低“到底怎么回事!!”
林预卸力,垂头趴在江惟英赤裸冰凉的肩上,那滚烫的身体和震耳欲聋的心跳紧紧贴着对方的皮肉,共振达到了最快的频率,忽然间,就有点点滴滴的东西顺着江惟英后背往下滴落,一滴两滴,直到溪流般在背后流淌。
江惟英感觉到林预竭力地贴紧了自己,便也松开了眉头去抱住了他,他以为林预在哭,但渐渐地,林预便不怎么动弹了。
先看到的,是地上点点猩红,等拉开人,林预满脸几乎都是血,鲜红的血顺着他的鼻腔往下流,苍白的皮肤上,手上,衣服裤子上,全是血。
江惟英浑身都发凉,他随手拿来衣服裹住了林预,拔腿就想把人带出门,林预却抬手抓住了他,他费力地用衣服擦鼻子“别动我,一会儿就好。”
“去医院。”
林预靠在他肩上,燥热让他浑身不适,此刻他却只能伸手圈住了江惟英的腰,使江惟英不能再有动作“你以后..不要再给我下药。”
“嗯。”
“把我放到浴缸里,用冰块吧。”
“不行。”江惟英就着这个姿势,把人抱了起来,但林预挣扎得厉害,一竖起头鼻血哗哗往下掉“求你,不要去。”
他说着求,但没有半丝求的诚意,软软地喘着粗气,眼神迷离,连嘴唇都在抖。
江惟英又开始觉得他可怜,并且是十分可怜,他艰难地腾出手来,保持着林预趴在肩上却不会掉下去,又迅速地找到了些冰块,等浴室的水放好,他抱着人一起在冰水里坐了下去。
林预被冻得深深吸了口气,人立即就缓了过来,但并没有多久,他突然扒着浴缸就开始剧烈呕吐,那些来不及消化的绿豆糕,红豆汤银丝面,洋洋洒洒地吐在整片光洁的地板上,浓烈的气味让并不很清醒的林预都有些窘迫,他低着头缩回浴缸里,唯恐要遭来一顿责骂,身体僵硬至极。
同泡在冰水里,江惟英在林预身后用自己的背贴着边沿,看着一地的红绿之物却是皱眉都没有,末了只拍了拍林预的不知冻红还是热红的背,并没有说话。
不久,吐完后尖锐的疼痛感如预料中渐渐泛了上来,林预知道这是逃不过去了,像条死鱼一样仰着头喘气,只觉得这次估计要死。
水温在变高,身体却越来越冰,江惟英一沉默,整个房间就安静到窒息,林预吐光了所有东西后彻底失去了力气,躺在江惟英身上盯着天花板上的灯,希望能快点晕过去。
“那野种怎么来的”江惟英沉声问
“你猜吧。”后脑勺的昏沉闷痛不重要,只是那耳鸣震荡的声音就像是老式的火车,一节一节经过了他的脑袋,每一节车厢都哐哐闷响,实在是一种煎熬,林预视线模糊,脑袋更晕,只能闭上眼睛抵御疼痛,他一度忘记了他刚说出口的话,再次说道“你猜吧..”
第18章
林预十九岁的时候体质不差,身形笔直修长,骨肉分布均匀,很是美观,三十三岁的林预...三十三岁的林预他的皮肉已经薄到盖不住骨头,腰腹凹陷嶙峋,失去了身体的机能,内外皆是破破烂烂。
江惟英把他从水里捞了起来,明明进门时还是个很重的人,这一秒抱在手里,又觉得他轻得可怜,江惟英觉得林预可怜,就怎么看怎么可怜。
林预冷得发抖,让江惟英即使大夏天也得找出被子来把他盖上,江惟英觉得这是第一件傻事。
他也没有继续给林预喂退烧药,就这么盯着看了很久后,江惟英先是看到床单打湿了,又发现原来是自己衣服湿着,这已经是第二件傻事。
他不知道还要做点什么,在餐厅转了一圈,茫然灌下一大杯水才稍微找到了点理智,地上散乱的衣服他捡了一半,全都是带着血腥味的,他又想起林预的血从他肩上一点点往下流的样子,他低头看着地上,突然心脏就疼了起来,疼到不得不蹲下来,用手按住。
他换了件衣服回到房间,那个向来平躺着睡觉的人蜷了起来,薄得像一片卷心菜,于是江惟英爬到床上也钻进了被子里,他躺在林预身边靠着那滚烫的身体,摸到他深深按在胃部的僵硬手指,他把那双手扒了下来,温热的掌心重新印了上去,缓慢揉按那块脆弱的地方,幅度很小,却难得温和,林预沉沉地呼吸渐渐轻了下来,半睡半醒间摸到江惟英的手“你不用管我,等会就好了”
“嗯。”江惟英几乎能感觉到隔着皮肉,奋力痉挛抽搐的胃,他一边看着墙上的时间,忍不住又想骂人,这该死冯泉怎么还不快一点。
冯泉用笔记下了江惟英要的东西,顾星移给他的时候问了句“是谁要用”冯泉没说,只说是江总要取,顾星移看着他急匆匆的样子,心里猜到了个七八分,不经又同情心起,叹了口气。
18-2
明明很困,像睡着了,但又还醒着,林预死也睡不彻底,又不敢多翻身,他一动,江惟英就会起床去给他弄杯水,林预喝了一肚子水,着实很不耐烦,于是他背过身朝着江惟英,果然,很快他就睡着了。
迷蒙间,他像悬浮着似的,总感觉床边不断有人走动,有人一直在低声说话,恨不得把头捂起来。
“他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
冯泉有一丝尴尬,不敢动。老板正在给病床上这位扎针,让他提着吊瓶,不想这位不但把手抽了回去,还说..
“说..滚开”
不提林预从来不说脏话,他连正常的话都不会多说,江惟英狐疑地把他的手又从被子里拽了出来,林预手背上青筋明显,格外好扎,回血正常后江惟英思考了一阵,把他的左手放了回去,走到床的另一侧,抓出另一只来。
林预彻底醒来就是这一瞬,他清明的眼睛冰冷着,透着不加掩饰的烦躁,静静地看着站在他身边的人,冯泉被他看得发怵,讪讪笑了下“林医生,您醒了。”
“别动。”江惟英提了眉,没想到林预醒得这么快,一手捏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迅速换了跟采血管,林预冷眼看着江惟英在他身上抽走六管血,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冯泉接过江惟英采好的血样,小心翼翼收进箱子里,他见挂在衣架上吊瓶里水不多了,正要出声提醒,却见江惟英弯腰去量林医生的体温,用嘴。
他在林医生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说“不错,退烧了”
冯泉可不敢表现出分毫意外,只是恨不能凭空消失,偏偏还要作出自己不存在的样子。
江惟英把压过针孔的棉花精准地丢进垃圾桶,奇怪道““怎么还不走,等什么?”
冯泉提着箱子瓶子一堆药,只怕多留一秒脑子就理不清现状。
18-3
“还疼吗,胃。”江惟英伸手弹了下点滴瓶,水滴仍在往林预的身体里输,他指了指瓶子,难得解释“解痉止痛的,没毒。”
林预就算没被抽一堆血,脸色也是青白的,何况他还流了那么多血,这下连嘴唇都白了,整个人恹恹地窝在床上,有气无力“有点饿。”
“确实,筋都瘪了,再等会儿,我叫人送了绿豆饼来。”
林预忍不住皱眉,绿豆饼让他想到那堆吐出来的东西,直犯恶心,脸色都变了,他向被子里缩了缩“算了,我也不饿。”
“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什么?”江惟英戳了下林预凉凉的脑门“皱眉皱眉,一天到晚只会皱眉”
林预转过头去,室内微热,江惟英冒着汗,林预却舒适,他眯着眼睛看空掉的注射药剂,有些意外“pamba?”
江惟英拔掉针头,按住针孔,居高临下地看着林预的眼睛“本打算带你去拍个胸片,最好再做个上消化抽吸,怕麻醉影响您老人家,只好先上点止血,林医生,您觉得这么用药还行吗”
林预并不是质疑他用了什么药,但短短一瞬的沉默,江惟英就捕捉了他的意图“不如有什么你直接交代,我下次好有个心理准备。”
药与药之间,同样的功效适应症往往有各种天差地别的禁忌,被江惟英选中的药,完美避开了他的问题,尽管江惟英只是用了一双眼睛。
林预想了想“能控制,别的没有什么。”
江惟英哼笑,掀开被子,目光停在他的下半身“你怎么不解释解释,它为什么站不起来?这不是病?”
林预也看向自己的下身,他脸上没有半分尴尬或自苦,更多的是茫然,茫然得很空洞,像是自己也无法说得清,过了会儿,他很认真地给了个结论算是回应“我暂时没有用得到它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