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所以?”
  “人一旦发现可以偷懒的事情,就再也回不到过去了。”景尧说,“沈同学,你要负全责哦。”
  沈亦郴大开眼界。
  就在他惊叹地观察眼前的稀奇物种时,景尧坐在行李箱上往前蹭了蹭,一低头,从他手臂底下呲溜钻了进去。
  门把手不够高,为了不撞杆,景尧还手动把他手臂往上抬了抬。
  “充电线充电线!“景尧说,“你充电线在哪?”
  一间寝室有一间寝室的生态,像景尧他们寝室,就拥挤的像个杂货间,门背后挤满了景尧的衣服鞋子,以及室友的各类书籍卷子,层层垒在一起,把寝室塞得满满当当,景尧坐在上床还是顺手捞本书看。
  但沈亦郴的显然空旷多了。
  寝室里没人,空荡荡的屋子。
  沈亦郴从桌子上捡起充电线扔给他。
  “沈同学,你真是个好人,我请你喝奶茶吧!”景尧说。
  “不喝。”
  “不,你要的。”
  “不喜欢,”沈亦郴说,“你自己喝。”
  景尧说:“那岂不是只有我一个人长胖了?”
  他说:“我心理负担很大的。”
  “?你还关心这个呢?”沈亦郴上下打量他。
  景尧真不胖,高高瘦瘦一个,往那一坐,长腿都没地方放,他这个年纪的男生本来也不容易胖,都是长个子的年纪,几个月不见就窜一截,没瘦得跟竹竿一样都不错了。
  “你要是有一个女明星姐姐,还天天跟你发各种食物热量,拿你当记事本,你也会在意的。”景尧幽幽道。
  沈亦郴嗤之以鼻,开了瓶冰啤。
  景尧:“你手里的酒一百六十大卡。”
  “……”沈亦郴一口干了,拿起自己的外卖。
  景尧:“你的饭二百六十大卡,小炒牛肉接近五百,一个鸡蛋五十,苹果一百,加起来就是……”
  沈亦郴:“……”
  沈亦郴:“你到底要干什么?”
  景尧乖巧道:“想请你喝奶茶。”
  “现在不怕胖了?”
  “一个人喝才会,好朋友一起喝就不会啊。”
  等奶茶的时候,景尧没事干,掏出手机问沈亦郴:“好无聊,沈同学,你玩王者吗?”
  沈亦郴:“?”
  看着那个熟悉的游戏头标,沈亦郴下意识揉了下太阳穴。
  一连串回忆从脑海中掠过。
  “儿子,来玩吗?”0/10
  “老公,来玩吗?”0/15
  “哥哥,来玩吗?”0/……
  沈亦郴放下手,斩钉截铁:“不玩。”
  “哦,”景尧失望,“这个游戏很好玩的。”
  沈亦郴:“以前我也这么觉得。”
  “什么?”景尧没听清。
  “没什么。”沈亦郴朝阳台走去,“你室友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要晚上了吧。”景尧猜测。
  其实他可以去校外睡的,他爸妈给他准备了公寓,就在学校旁边的小区。
  但他觉得太冷清了,就没过去住。
  不过今天或许可以去看看?他不可能真在别人寝室赖到晚上,上下折腾也挺麻烦,还要登记,反正都下去了,不如直接走人。
  而且住宿舍里也有些麻烦,晚上打游戏有室友在也不能开麦。
  “看来今晚要浪荡天涯了。”
  “吱吱!”
  “不过一个人住两百平的大房子还是有些许寂寞。”
  “吱!”
  “虽然我知道邀请你你一定不会同意。”
  “吱!”
  “毕竟你是一个有家的人。”景尧说,“话说你怎么突然卖起萌来了,还吱吱?”
  他低下头,和一只油光水滑的小耗子对上了眼。
  小耗子仰着头,他低着头,和那双黑豆豆眼对视了一会儿。
  “沈亦郴,”景尧朝阳台上收衣服的人喊,“你宿舍好像进老鼠了。”
  沈亦郴单手拎着衣服回头:“?”
  他垂着眼皮往地上一扫,地上的耗子浑身汗毛炸起,吱吱尖叫,就开始乱跑。
  景尧被耗子踩了一脚,没来得及追究当时鼠的责任,那耗子已经蹿没了影子。
  景尧奇道:“咱们学校那么多猫警卫,竟然还有如此余孽,不过这老鼠眉清目秀的,看起来不像是流浪鼠啊。”
  “之前还没有。”沈亦郴低头发了个消息,然后一把拉开室友的床帘,破案了,“是我室友养的仓鼠跑了。”
  “严谨点,这叫越狱。”景尧从他背后伸脖子去看,“你们把仓鼠养在床上?”
  沈亦郴没空严谨,他在检查自己的东西。
  养仓鼠的那位和他的床相连着,两人的床中间就隔了一个床帘,刚才刷新的地点也在他桌子旁边,如果仓鼠越狱了,很可能是窜到了他的床上,再跑到地上来的。
  书桌还好,没有遭殃,但是床上就比较复杂了。
  床单上撒了几粒鼠粮,可能是仓鼠含在嘴巴里带出来,吐在他床上的。
  被子幸免于难。
  严重的是那仓鼠在他床上尿了。
  沈亦郴拎着被子,脸都瘫了,闭眼深呼吸好几次,才把罪证拍下来发给了室友。
  他室友惊恐万状,哐哐磕头,赛博请罪。
  “对不起沈哥!都是我的错!子债父偿,我会负责的,等我回来给你洗,不不不,我赔你一套新的!”
  沈亦郴捏了捏鼻梁,回了句不用,把手机丢到了一边。
  “是不是觉得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生活如此荒谬?”景尧说。
  沈亦郴脑袋在隐隐抽痛,不是很想理他。
  他在思考今晚住在哪。
  大概有三个办法。
  第一个,现在去买新的床上用品,但是等洗完烘干再换上估计要折腾到晚上了,而且洗衣机是抢手货,又是夏天周末,还不一定抢得到。
  第一个不行。
  第二个,原路折返,但外公家有亲妈,小妈事件刚过去,他不是很想过去面对亲妈。
  第二个也不行。
  第三……去找个有洗衣服务的酒店,但酒店人来人往,一个洗衣机洗过什么谁也不知道。
  有人戳了戳他。
  景尧从旁边探过头来:“沈同学,要不要到我家暂住一晚?”
  他扔出鱼饵:“我家有不用排队还干净的洗衣机哦。”
  第16章
  “来。”景尧在门口刷了脸,缓缓拧开大门,在他身后,一道璀璨的圣光照耀过来,“让我给你介绍,这就是我的领域——乌……”
  “喵?”
  门口地毯上,狸花猫昂着头看着他,左眼上的伤疤横贯了半张脸。
  不同于品种名贵的宠物猫,这只狸花猫浑身找不出一点多余的肉,油光水滑的皮毛由灰黑交织的条纹组成,四肢修长,矫健,嗓音没有一点娇嗲,反而显得有些粗哑。
  富有杀手气质的猫,一脚踩着面前的乌萨奇地毯,随时准备出击。
  “丧彪?”景尧蹲下身摸了摸猫头,惊喜道,“你也回来了啊。”
  狸花猫甩开他的手,踱步到他身后,仰头盯着陌生人,尖利的爪子伸出肉垫。
  沈亦郴挑眉,这猫是想挠他吗?
  狸花猫以保护者的姿态挡在景尧身前,脊背弓起,脸上的疤痕更显狰狞。
  可惜,还没来得及上前,就被景尧搂了回去。
  “彪哥冷静,他不是敌人!”景尧强行把猫搂在身前,站起身。
  四个猫爪离地而起,狸花猫不断挣扎,扭头就朝景尧哈气,只是没动爪子,又持之以恒地扭过头,朝着沈亦郴威胁地呲牙。
  景尧若有所思,“我上次见它这么激动,还是家里厨房进老鼠了,它追杀了人家半座山,生生把满山的老鼠全灭门了。”
  沈亦郴:“……”
  他不是很想研究自己身上是什么味道,只问道:“半座山?”
  景尧给他找了双新的拖鞋,欢快地哼着“你身上有‘它‘的香水味”就进屋了,顺便带走他彪哥。
  屋子里收拾得很干净,就是……毛绒量有些超标。
  从进门到客厅,沈亦郴就看到了十来个毛绒公仔,大的有人高,小的只有巴掌大,到了客厅就更不得了,柜子上直接挂辣椒一样挂了一串,桌子沙发地毯无一幸免,墙边直接被毛绒大军占领,阳台上还洗了两个半人高的乌萨奇,夹着两个耳朵滴水。
  一双双乌溜溜的眼睛从四面八方盯着自己,沈亦郴后撤一步。
  “这是我阿姨的猫,她平时都在这边照顾我,前年她老头不在了,留猫一个在老家怪孤独的,天天只能跟隔壁猫干架,而且她家里那片耗子药特多,说不定哪天就吃到死老鼠猫命不保,我就让她带过来了,它脾气挺差……嗷!”
  丧彪猛踩了他一脚。
  这可不是娇小玲珑的仓鼠,景尧被老猫一爪子踩瘸了,嗷地嚎了声:“我哪里说错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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