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沈亦郴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景尧摘下耳机,正打算起身去开个橙汁,忽然发现自己座位旁边有两片阴影,一左一右夹击着他。
李知音:“分手?”
王予修:“哇哦!”
景尧:“……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李知音:“在你高喊着‘畜牲韩信又偷袭我’的时候,战况太激烈了,忍不住过来围观了一下。”
王予修:“别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谈上的?”
景尧实话实说:“今天。”
他偷偷摸摸把手机盖在膝盖上,想假装这件事不存在。
心里怀着侥幸,想着他这两个室友都有轻微近视,这会没戴眼镜,说不定看不到他的i……
李知音:“你骗鬼呢?谁谈恋爱第一天就知道打游戏?哪家女生这么不开眼看上了你?还有你这id,没有十年的奸情,人家能愿意陪你改?”
……d。
景尧心如死灰。
“18美艳小妈,19清冷继子,哎哟玩得好激烈,感情真好啊。”李知音摩拳擦掌,“是咱们学校的吗?有没有闺蜜什么的,什么时候介绍弟妹给我们认识认识?”
王予修:“就是就是,如实招来。”
景尧左躲右闪,竭力护着自己岌岌可危的节操,还是被捏得嘤嘤叫。
景尧后仰躲开,深吸口气,“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玩了,都是你们逼我的。其实我们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家里认证的娃娃亲,从幼儿园起就一直在一起了,只是那个时候年纪小,还没正式确定关系,只能保持这样朦胧的情感,现在我们都成年了,终于能够捅破这层窗户纸了。”
“所以,就在今天,我们在一起了,”他一手搭住一个好兄弟的肩膀,眼里闪动着诚挚的泪光,“祝福我们吧。”
李知音面无表情,指责王予修,“问问问,非要问,现在你高兴了。”
王予修双手抱在脑后,悠哉道:“高兴啊,室友谈恋爱我为什么不高兴?毕竟,我是有女朋友的,暗恋多年未果,只能看着女神和他人喜结良缘的人,是你。”
李知音:“……”
噼里啪啦,叮咚哐锵,战火熊熊燃烧,两人你锁我喉,我掏你鸟,霎时战成一团,锅碗瓢盆摔落一地。
景尧小心护着自己的杯子,弯着腰穿越火线,抵达了未被战火波及的阳台,重新戴上耳机。
“你可真够能编的。”
景尧不服气:“怎么就是编的了,这是我一个朋友的真实经历,他比我大几岁,过两天结婚,还准备请我去喝喜酒来着。”
“又要亏出去一点份子钱了,还是说又打算拿乌萨齐卖身抵债?”沈亦郴轻笑。
“不亏,我不打算去。”
“嗯?”
“这畜牲害我亏了好大一笔钱,还想让我去给他送份子,做梦呢?”景尧哼了声。
“怎么?他给你当理财顾问了?”
沈亦郴想想这两个人雄心壮志杀入股市,结果灰头土脸彼此对望的模样,没笑的出来。
还好这人要结婚了。
“不是,大概就几年前,那会他成年,请我们出去玩,算是几个朋友间办的成人宴。我跟他不在一个学校,就是家里挨得近,他未婚妻和我家也没什么关系,那是我第一次见他的未婚妻。你不知道,两个人那叫一个甜,对视一眼都能脸红的那种。”
“听起来关系很好。”
“废话,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在家门对门,在学校桌子挨着桌子长大的关系,小学一起发过癫,初中一起流过浪,高中越狱去西藏,我们几个都在下注打赌,赌他们多少岁之前能结婚?为了赢,我还特地去问了,那孙子拍着胸口跟我保证,说年龄到了,立刻就结,一天都不会耽误,我真是信了他的邪。”
景尧至今说起来都还愤愤不平。
“所以你怎么输的?”沈亦郴没明白。
景尧今年十八,他朋友再怎么也不会比他大七八岁吧,四岁顶天了。也就是说,差不多也就是今年到婚龄。
怎么就输了?不是过两天结婚吗?
“月份差的很多吗?”
景尧反而平淡下来,“哦,月份没差多久,他上个月刚过的二十二岁生日。”
“那……”
“但新娘不是那个人了。”
沈亦郴手一抖,咖啡差点没端稳。
“他给我打了十几个电话,非要我去参加他的婚礼,我想了想,他这么执着,可能是因为他前女友的婚礼我去参加了,所以他就非要让我也去参加他的婚礼。”
景尧趴在阳台边上吹风,只觉得光有点刺眼。
“我还记得,他以前跟我说,他发现自己喜欢上前女友的那天,刚跑完体测一千米,瘫在地上像个死狗一样的喘气,他女朋友来看他笑话,扎着高马尾,撑着膝盖弯腰来看他,那个样子特别可爱,也就是那天他冲动的问他女朋友,要不要谈恋爱,然后两人就在一起了。”
景尧笑了一声,“这个呢,就叫爱情。”
“那现在呢?”
“现在叫畜牲,”景尧说,“只不过是参加了个夏令营,就那么一个月,他就能和别人接吻,还让他未婚妻当面撞见。上个月他过生日喝醉了,还说,他就是遇到了另一个让他觉得可爱的女孩子,而已。”
景尧微笑:“我恨他未婚妻心慈手软,真的,竟然就这么放过了他。”
“听起来你比人家未婚妻还生气了。”
“我生气,我当然生气,他未婚妻失去的是一个垃圾,而我失去的是我的钱!”景尧握拳。
沈亦郴沉默了一会,“那我还真是挺幸运的。”
“幸运在我不是那个人渣?”
“不,幸运在你都看到这些事情了,还信我,愿意跟我谈。”
“相信爱情嘛。”
“这样也信?”
“当然信啊,为什么不信?我爸妈人均身价千亿,弹钢琴弹到演奏级,全国顶级名校就读,会八国语言,玩转街头滑板,我这么优秀的人,为什么不信,我输得起。”
景尧舒心地喝了口橙汁,“再说了,生活就是明天嘛。”
沈亦郴久久不语,只是提醒他:“你再说要掉马了。”
“……”景尧改口,“其实我刚才都是吹牛的,你别信。”
“你真会八国语言啊?”沈亦郴听他提起好几次了。
景尧唔了声,故作谦虚,“日常和金融行业的可以,比较高深专业的就不行了。”
沈亦郴:“很厉害了。”
“我爹逼我学的,不关我的事,我的人生理想就是当一条咸鱼,等他们下班了回来帮我翻个身,我接着躺。”
沈亦郴嗯了声。
景尧搓了搓脸,“对了,你下个周要出去多久啊?什么时候回来?”
“一个周到半个月。”沈亦郴有点担心,自己走这么久,景尧不会一个人在学校迷路吧?
“好诶。”景尧却很高兴。
沈亦郴挑了下眉,“不准又跑去和别人玩游戏。”
景尧不高兴,“那我玩什么,一个人玩吗?好无聊。”
“可以和我妈玩,你不是觉得你俩性格很像吗?”
景尧推辞:“那多不好……”
“她很喜欢你的。”
“可是,这样一来,等你回来了,我俩可能就不是一个段位的人了。”景尧还是说出了实话。
一个人打得菜不可怕,两个人打得菜也不可怕,但两个打的菜的人非要组队在一起,那就很吓人了。
匹配队友本就看天命,这下一次瘸了俩,别人还怎么玩?
沈亦郴沉吟,“这确实是个问题……”
“那我……”
“我抽时间帮你打回来,让她自己一个人掉。”沈亦郴愉快道,“这样我们还能双排,但她就不能和我们三排了。”
景尧噗:“阿姨不会生气吗?”
“不会,最多阴阳我几年,而且她有什么立场生气?”沈亦郴恹恹地说,“以前她和我爸想过二人世界的时候,就让我家保姆带我去游乐园,我那时候才十岁,其它项目都玩不了,只能坐那个旋转木马,我永远也忘不了我在游乐园度过的无数个下午,我都快坐吐了。”
“真是相侵相碍的一家人啊。”景尧感叹。
“等等,不对啊。”景尧忽然想起来,“那你之前为什么那么穷?”
这家里都能请保姆了,条件应该不差才对。
为什么两人刚认识的时候,这位“c”那么拮据?
能请得起保姆的家庭,会缺这点吗?
而且,就现在的情况来看,“c”的妈妈是没什么问题的,不像那种会苛刻自己儿子的人。
那就是……“c”的父亲?
他不给“c”钱?
景尧在心里猜测了无数个理由,家庭不幸,好赌的爸生病的妈上学的妹破碎的他……不对,那就是出轨的爸破碎的家私生子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