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48章
  “…………”
  沈亦郴陷入了自己有生以来最长的一次沉思。
  床帘没有完全合拢,还能看见外边的场景,他扭过头,缓缓扫视过这间学生公寓。
  四面都是墙壁,墙上并没有神奇传送门。
  整个屋子只有唯一的出口,寝室门,有景尧守着。
  还有一扇窗子……可窗外是阳台。
  上天无门入地无路也不过如此了。
  如果把这比成逃生游戏,那么整个游戏唯一的逃生通道,就在对方的身后,如果他想从这里离开,要么经过对方身边,要么……就只能从楼上跳下去了。
  他甚至生出了一种怀疑……不,不是怀疑。
  景尧之前给他发了消息,说明他早就看到自己了。
  他出去丢垃圾,回来的必然比景尧晚,可景尧比他还迟一步到这边。
  所以,景尧这是故意守在楼梯口,等他进了寝室,彻底无路可逃,才上门来堵人?
  不然的话,哪怕再早个几分钟,他都能换条楼梯绕开。
  沈亦郴脸上一片麻木。
  ……景尧有这智商,不用来学习,也不用来打游戏,就用来看他笑话,这合理吗?
  在他怀疑人生的这段时间,他的室友已经十分热情地把人请进了门,“找沈亦郴啊,他在他在,在床上呢,不知道在干嘛。”
  说着,还扭过头,主动帮“客人”叫人。
  “沈哥,你干嘛呢?睡了吗?景尧来找你……咦怎么没声呢,刚刚才上去的啊。”
  他沈哥把床帘拉得严严实实,连一丝缝隙都不留,整个帐子安静无声。
  室友稀奇道:“睡这么快?这还没熄灯啊,以前不是经常熬夜通宵吗?”
  景尧一手插兜,慢吞吞进了这间还算熟悉的寝室,跟在来开门的男生身后,一步一步朝着那张和自己一墙相隔的床走去。
  听到这话,他朝旁边的人笑笑,漫不经心道:“没睡,我看着呢,里面都还有光,应该是带了耳机没听到?”
  “哦哦哦。”室友恍然大悟,在沈亦郴还没来得及“醒来”阻止之前,已经把帘子掀开了,朝里面问,“沈哥,你睡了吗?”
  沈亦郴真是被这二百五搞无语了。
  好在这人还算有点分寸,没有一把把他的帘子彻底扯开,只是掀开了一条缝,从下面怼进一双充满求知欲的眼睛来。
  没办法,沈亦郴只得“摘”了不存在的耳机,低头问:“怎么了?”
  “有人来找你,”室友憨笑,“你果然是没听到,耳机声音不要开这么大,很伤耳朵的,快下来,人家等半天了。”
  透过床帘下面的缝隙,室友不远处,可见半截白色t恤和包括在浅蓝色牛仔裤里的两条长腿,懒散地杵在那,等着他露面。
  景尧也在看上方“犹抱琵琶半遮面”、死活不愿意打开的床帘。
  黑色纯色,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花纹,厚重,遮光,实用感拉满,比景尧明黄色的“乾清宫”,低调到不知道哪去了。
  就是太素了,再按个东厂的牌子刚刚好。
  气质也符合,神秘,幽邃,狗东西。
  总感觉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景尧饶有兴致地弯了下眼睛,不躲不闪,隔着一道帘子,“对”上了对方的视线。
  “沈亦郴?”他开口,声音里压不住的笑意,尾音跳跃,几乎给人活泼的错觉,“在忙吗?我有事想跟你说,可以出来一下吗?”
  没反应,对面一点动静也没,不应答,就连面都没露,就那么欲语还休地半遮半掩。
  这下就连沈亦郴室友都感到了奇怪,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个来回。
  不是所有人都关注那些奇奇怪怪的八卦,至少他就没听说过,但景尧上学期可是他们寝室的常客,经常一开门就能看到他在门边等人,上门的次数也不少,早就跟他们混了个脸熟。
  虽说这段时间来的少了,但他本身也不太关注室友的生活,只以为这两人转移到他看不到的地方去玩了,课业又忙,他很快就把这事抛到脑后没再关注。
  这会来看,这两人该不会是……闹矛盾了吧?
  但也不至于一面都不露啊,人家都找上门来了,这让他怎么办?委婉逐客吗
  就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帘子开了。
  室友心下一松,喜道:“你下来……你戴帽子干嘛?”
  床上坐着的人确实没睡,不仅没睡,还衣服齐整,头上扣着一顶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只能看见对方过于优越的鼻梁和下颌,很帅是没错,但这大晚上的,又是夏天,又是在寝室……
  他茫然地看着寝室的颜值担当,闹不明白。
  这难道就是酷哥的修养,大晚上还要戴个帽子耍帅?
  沈亦郴没理他,从旁边的扶梯上三两下跃下,猫科动物一样的轻盈,落地无声,站在他们面前,视线偏移,看向站在后面的人。
  甫一露面,景尧立刻捕捉了他,那双带下的眼镜上上下下把他看了好几遍,然后,目光十分有目的性地上移。
  定在了他头上。
  不得不说,景尧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一名二逼快乐小青年,离谱程度甚至能常常让人忽略他的脸。
  不过在同性之间,除非天生性取向比较小众,本身也不太会去一直盯着别人的脸看。
  这会儿,这人姿态放松地靠在他们寝室的扶梯上,单手撑着身后的桌子,两条长腿悠然交叠,多年娇生惯养出来的贵气油然而出,就那么笑盈盈地望过来,杏眼轮廓饱满圆润,眼尾微微上挑,不经意看,几乎有些眼带桃花的感觉。
  轻佻,戏谑,不怀好意。
  沈亦郴又想掐眉心了。
  ……这么好看,结果是来看他笑话的。
  他想问“什么事”,但看着景尧这模样,话一出口,就变成了,“你靠着的那张桌子是张泽的。”
  站在一旁的室友糊涂了:“啊?我的桌子……没事没事,靠就靠了,我不讲究这些的。”
  说着,还悄悄看了眼景尧撑着桌子的那只手。
  这人真不愧是细皮嫩肉的富二代二世祖,不仅脸上,手上的皮肤也白皙得很,手指不是一味的细长,皮肉结合得相当完美,几乎带着些优雅的意味。
  这么懒洋洋地一撑,手腕上挂着的手表和珠串滑下来,就连手指骨节这种容易粗糙泛黑的地方都找不到一点瑕疵。
  张泽还恍惚了一下,寻思着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看着都是香香的那种手?
  又不脏,撑一下就撑一下呗,他又没洁癖,完全不介意的。
  可他话刚说完,就见景尧竟然真的起身,换了个方向,靠到了对面的桌子边。
  还歪头朝沈亦郴笑了笑。
  张泽:“???”
  总感觉进了什么奇怪play的现场。
  景尧看他满脸欲言又止,好心“解释”了一下,“我家里有猫,鼻子很灵的。”
  张泽:“啊?”
  景尧看了眼他桌子刚才放仓鼠的地方,耐着性子继续解释,“我沾一身鼠味回去,它不高兴了,就不让我亲。”
  “哦哦哦,原来这样。”张泽懂了,但……
  这跟景尧说话前非要看一眼沈亦郴有什么关系吗?
  沈亦郴看不下去了,他总觉得景尧今晚上……有点怪?
  他碰了碰景尧,朝外面道,“不是有事找我吗?出去说。”
  景尧一贯防他跟防贼一样,沈亦郴本以为,他这一下下来,景尧又得瞪他,结果景尧什么都没说,还真就配合地朝外走去。
  沈亦郴眼里飞快闪过什么,无意识抬手碰了碰头上的帽子,跟了上去。
  图书馆和洗澡的大军基本都已经归巢,走廊里没几个人了,沈亦郴跟在景尧身后,转了一个弯,又转了一个弯,然后……进了楼道。
  看着眼前熟悉的楼道,沈亦郴微微一怔。
  这不是上次……
  “坐。”景尧随便找了个台阶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沈亦郴确定了,这百分百是场鸿门宴。
  但他还是走了过去,在景尧旁边隔了一个空位的地方坐下来。
  景尧往他肩膀上看了眼,显而易见,沈亦郴回来之后去洗过澡了,衣服也换了,之前被他弄脏的那一块污渍,已经看不见了。
  大学男生的骨架还远不到成年人那样厚重,饶是沈亦郴这样经常锻炼的,从袖子里伸出来的手臂也是修长的,手腕清瘦,可以看到清晰的骨头轮廓,随意搭在膝盖上,清爽干净。
  景尧撑着下颌,慢悠悠道:“我找你,主要是想和你谈谈……”
  他话音轻飘,倏地断掉,没个着落。
  与之相反的,却是他探究的眼神,一寸一寸从沈亦郴身上刮过去。
  沈亦郴沉着气,维持着自己一贯寡言的模样,“谈什么?”
  “谈谈你外公寿宴庄园里的……”景尧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那群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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