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官爷,人找着了!”廿七扛起萧程大喊。
  其中一个官差上前查看,见人无恙只是晕过去,点点头准备往回走,又上来一人悄声说:“这洞里有制造火药的东西。”
  东窗事发,富商想要趁人不注意偷溜,才刚转身就被忠爷扣着脖子给拖到里面。
  “这人要跑。”
  富商立刻被拿下,而这洞中的所有东西皆已查抄押到兖州府。
  这名富商姓李,查了他的底细才知竟和兖州通判李绪为本家亲戚,一官一商,又牵涉火药,兖州知州不敢怠慢。
  “堂下所呈证据都是从你庄子里的山洞搜出,你作何解释?”
  李富商看着地上的证据,矢口否认:“小人真的不知,那个山洞虽是我庄子上的,那也不能断定是我干的,指不定这是谁偷偷放进去故意栽赃陷害我!”
  “栽赃陷害?你倒说来是谁想害你。”
  “这……我行商多年,生意上难免有几个竞争对手……”
  “一派胡言!”知州拍响醒木,指着李富商喝道,“从前在你庄上做事的出来指认,几年前你就常拿那些签了死契的下人和欠钱的佃农去炼制火药,为了防止他们说出去,还打死了几个。如今又在你府上搜出来制好的火药和运货单子,还想抵赖!”
  李富商一听,气焰顿时浇灭,瘫坐在地上。
  醒木再被拍响,知州缓和了语气:“私制火药乃是死罪,此罪一定,家产尽数罚抄。你家多年生意做到今日也算是富甲一方,不好好爱惜反倒贪得无厌唯利是图。你若是得了什么人指示,报与本官,可从轻发落。”
  知州的话对李富商来说犹如当头一棒,吓得万分惊恐没有反应。知州只得命人带到后堂去候着,唤通判李绪上堂。
  “李绪,你家亲戚犯下大罪,此事你可知晓啊?”
  李绪顿足愤慨道:“下官也是今日得知,下官要是知晓就第一个扭送他进官府,别平白坏了我李氏家风!”
  “庆吉山庄子原是在他名下,怎么永泰十四年就变成在你的名下了?”
  李绪眼皮一跳,仍旧面不改色:“此人与我虽为亲戚,却是再旁支不过的了,家父曾帮他家一个忙,就一直记得,后来才以这庄子作为谢礼相赠。”
  知州点点头,不料待在后堂的李富商冲打上来,指着李绪骂:“好你个李绪,当初明明是你求的我,我才敢拿命做这些。钱进你手里了,庄子你也要了,现在事情败露,倒是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
  他愈说愈激动,跪下来叩头:“就是他指使的我!”
  此刻李绪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怕是有嘴也辩不清:“您别信他的鬼话,他见自己死罪已定,想要污蔑下官。”
  知州盯着李绪,语气中难掩喜色:“来人,都带下去关起来。此事甚大,本官得上奏朝廷,请示陛下。”
  望着李绪被架走的背影,知州心里总算是痛快了一回。自李绪来兖州做通判,事事要与他唱反调,件件受到掣肘,差点把兖州官府搞得乌烟瘴气。
  没了李绪,他做事不知轻快多少,一来二去不费多少时间把庆吉山私制火药一事查了个底朝天。
  庄子上的生意都是为了掩人耳目,李绪本应让李富商停封山洞,从此收手。无奈李富商为人贪婪舍不得这个招财金窟,于是私下里和管庄子的伙同起来瞒了李绪,想要据为己有。
  至于李绪,他官商勾结滥用私权,交代时胆大包天竟敢污蔑当朝大相公,更是罪上加罪。
  知州写好奏表后,又将火药数量单子与所得赃款一一整理成册,便即刻押解他们二人北上庐陵。
  早朝廷议时,此奏表如一块高山巨石,砸得朝廷这个湖面震动不堪。赵琇更是气得引起旧疾,急命太子赵瞻查清此事。
  东宫。
  “这李绪如此明目张胆,看来年年在民间搜查火药,不过是走个过场。”赵瞻冷眼盯着面前茶盏,脑中反复思索李绪的供词。
  韩骞搭话:“万务之急,还是在全国展开搜查,重制律法。李绪之人决不能有第二个,否则社稷堪忧啊。”
  “老师说得有理,不过他在供词中提及老师之名,不知您有何想?”
  “回殿下,李绪通判一职是当年臣举荐的,未考究其人品官品,是臣失察。”韩骞歉身抬手揽责道。
  赵瞻跟着起身,虚扶起韩骞:“您言重了,朝廷任人,考察人品官品的确重要,但恰巧这人品官品里最易藏着贪欲,却是不易让人察觉的。”
  赵瞻送离韩骞后,抬起头望着已是布满红霞的黄昏,眼中意味深长。
  萧程在黄昏撤去的前一刻翻进了徐遗的院子,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翻墙比大大方方走正门要有意思得多。
  徐遗还未下值,所以房里黑黢黢空荡荡的,他闲逛起来,随手拿起一本书翻看。
  翻到一半才发现这本是他读过的《杂泉饮记》,某些他做的批注旁还有别的批注,字却不一样。
  在书上,徐遗有时会回他的话,有时会圈出他的错字,然后又在旁边重写个小的。
  这人写字真好看啊。
  萧程坐在窗前软榻上,天完全黑下来,索性用书盖着头,困意袭来睡过去了。
  当他隐约觉得有人来时,睁眼拉下书一看,徐遗正坐在旁边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醒了?”
  萧程的心猛地一跳,好久没听见这个声音了,他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徐遗笑着,手边刚点上的灯把他照得柔和,说:“刚刚,一进屋就看见一个大活人睡在这里,又是翻墙进来的?”
  “你怎么知道?”
  “你如果从正门走,在厨房的冬枣就会看见,等我回来后他就会告诉我,你来了。”
  徐遗见萧程还是一副睡眼朦胧的模样,便起身给他倒了杯水,结果一转头就撞上紧贴着自己的萧程。
  水从杯中洒出一些,好在徐遗握得很紧,还不至于白倒。
  萧程莫名说了一句:“兖州好远。”
  徐遗瞬间明白他的意思,憋着笑:“你这是……想我了?”
  “下次得骑好马。”
  “嗯,好马得找勉知要。”
  萧程再近一步,抵着徐遗的额头深呼吸,酝酿半晌:“徐遗……”
  “我知道。”
  顷刻间,双唇浅尝辄止地碰在一起,杯中凉水已无法降下这骤起的热气。
  萧程抬起指尖,隔开了两人:“去那边,那儿有灯。”
  “嗯。”
  徐遗回应后又再次吻上去,用空出来的手勾紧萧程的腰带,以免他后退时摔了。
  萧程看不见后方,只能跟着徐遗的引导慢慢挪步,注意就都放在脚上,所以吻得没有章法,乱了气息。
  小腿刚碰上软榻边缘,两人便默契向上面倒去。萧程揽上徐遗的腰朝自己压下来,徐遗则顺势攀上他的肩膀抬起一条腿半跪着,徐遗下袍遮盖在他两膝之上。
  萧程仰头恢复了先前的节奏,迎合起徐遗的每一次追逐。
  唯有那杯水还稳稳的待在徐遗手上,再洒去一半。
  萧程有些不悦,命道:“我不渴,放下它。”
  徐遗听话地把杯子放在小案上,但没支撑多久,茶杯翻倒,连同水一同掉在地上。
  唇舌不再满足于细碎的轻柔相触,加重力道越搅越深,也越来越炽热。
  两人的手不再安分待着,开始互相上下撩拨,惹得彼此心乱如麻愈加交缠,没有心思去管衣物被扯成什么样了。
  只想近些,再近些……
  冬枣站在院中看了许久,疑惑着这个萧世子什么时候来的,自己怎么没发现,还拉着公子在……
  他提气大喊:“公子,吃饭了——”
  第57章
  冬枣声音入耳,两人俱是一惊,嘴上虽停,可手上扒衣服的动作仍在进行。
  徐遗咽了咽口水,呼吸不稳:“吃饭吧。”
  他才刚移动分毫,萧程又把他捉回去,瞧他唇上一点晶莹,忍不住重亲起来。
  还未进入盛夏,软塌上那一隅却热气蒸腾折磨人得很,清凉是此时最能为他们缓解的良药。
  “还吃不吃饭啊!”
  “唔……阿程,阿程……”徐遗强行与萧程分开,缓了呼吸拦着他,低笑道,“先吃饭吧。”
  徐遗晕乎着脑袋坐在一旁,才发觉外袍的腰带与衣扣尽数落去,萧程也一样。
  刚才还是任由悸动四窜,现下两人倒是不敢互相看对方,只埋头整理自己的衣服。
  若是没有冬枣的催促,此夜之情怕是收不住了。
  徐遗胡乱理好想先逃离,却一个踉跄险些摔了出去。萧程拥住他,两人同时往地上看,害得徐遗摔的原来是那只被他们撞倒的茶杯。
  同口而出的轻笑逗乐了对方,两手牵住十指相扣往院中走去。
  三人在饭桌上一时无话,冬枣咬着筷子盯紧了萧程和徐遗,令萧程尴尬得一味夹着自己面前那盘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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