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渡 第127节

  “三。”
  “二。”
  熟悉的压迫感将她席卷。
  类似于大学时期,他逼着她去后台,去教室接吻,或者在晏家上。床。
  时岁又气又委屈,不敢赌他的下限,还是抬步去开了门。
  已经临近十二月。
  最近几场秋雨连绵不绝,晏听礼进门时,黑色长风衣沾染外面的寒冽,冷意扑面而来。
  他看着她。
  眼眸温度更低。
  “砰”一声。
  门关上。
  他满身风尘仆仆。
  时岁猜测,很可能是出差刚下飞机,就直奔她家,再开车来苏市找她。
  刚站定,晏听礼就两步上前,冰凉的手指掐着她的下巴,疯犬一样将她扑倒在身后的大床上。
  沉沉的吻,裹挟着渡过来的寒意,狂风骤雨般落下。
  这只是最普通的连锁快捷酒店,床铺撑不住他精壮的肌肉,重重回弹,发出“吱呀”的响动。
  旁边就是李廷言,酒店隔音也一般,甚至还依稀能听到隔壁的电视声。
  生怕被听出什么动静,时岁偏着脸不停去躲,边伸手去推他胸膛。
  这个动作显然又激怒了晏听礼,他哂笑一声,指骨卡住她的下颌,舌尖更为放肆地闯进她唇中,用着她最吃不消的接吻方式。
  恶劣地吃光她所有的津液,还不忘反哺喂给她,逼着她吞下去。
  他浑身带着非常诡异的低气压。
  精神状态也似乎悬在一线间,岌岌可危。
  时岁试图和晏听礼好好沟通,刚要在接吻的间隙刚开口,他便又堵上来,兀自宣泄潮水般情绪。
  丝毫不知收敛。
  几番来回。
  最后时岁实在忍无可忍,手指揪住晏听礼后脑的发丝。
  另只手冲着他的脸,就扇过去一巴掌。
  但收了力道。
  只是为了让他停止这种恶劣行为,连印子也没留。
  晏听礼却像被触碰到什么开关。
  手臂撑直,退开些距离。
  乌黑瞳仁凝视她,里面翻涌着湿润的潮气。
  房顶的灯光被他挡住大半。
  时岁的视野很昏暗,以为是幻觉,正要细看。
  晏听礼已经将头垂下。
  细碎发梢挡住眉眼,再也看不清。
  时岁心中咯噔一下。
  不带这么碰瓷的吧,这么轻一巴掌就能把他打哭吗?
  “时岁。”他垂着眼睫,突然一字一字,咬牙切齿地骂她,“你就不是个东西。”
  “……?”
  荒谬!时岁一口气憋在胸腔,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刚刚那掌还是打轻了。
  刚要还嘴。
  晏听礼手指作弊一样掐住她的唇瓣,不让她开口。
  然后盯着她,面无表情地继续骂:“你冷暴力,玩失踪,没边界感。”
  “还有家。暴。”
  他每说一句。
  时岁的眼睛就震惊地瞪大一分。
  她气得不行,支吾着非要反驳。
  但被晏听礼继续不讲道德地手动封嘴。
  挣又挣不脱。
  只能听他用着平静的腔调继续抹黑。
  “你鬼话连篇。”
  “嘴上说爱我,但打我从不犹豫。”
  “任何人面前,都不会先护着我。”
  “我不找你,你永远不会主动找我。”
  “上床也从来是我倒贴过来给你睡。”
  晏听礼越说,脸色越寡冷,薄薄的眼皮垂着,雾一般的潮气也更明显。
  “我们到底,谁更过分?”
  有关“谁更过分”这个话题。
  让时岁想到了很多年前的吵架。
  他们俩就这个话题,永远吵不出一个结果。
  每次,强势的明明是他,晏听礼却总能理直气壮。
  好像他有多委屈。
  时岁从前觉得晏听礼在倒打一耙。
  现在看,他像是真情实感地觉得她更过分。
  比倒打一耙还可恶。
  晏听礼缓缓松了手,时岁终于得以拥有话语权。
  她机关枪一样:“那你呢?这么多年,你有主动哄过我吗?”
  “每次不分青红皂白,不是强词夺理,就是强吻强——”
  “我这次没有,我有在改!”
  晏听礼突然打断。
  语速罕见地快,尾音也落得重。
  罕见带上了浓烈的情绪。
  他鸦黑
  眼睫垂落,洒下一层阴影。
  这瞬间的神情,让时岁联想到努力没被看到,还蒙受冤屈的小孩子。
  冲动又幼稚。
  “我都回家了。”他眉眼阴翳。
  “也忍着,没有去查那个男的。你还要我怎样?”
  时岁张了张唇,想回嘴,又讷讷闭上。
  好像,的确是这样。
  她沉默几秒,嗓音也被逼得弱了些:“可你还是一直给我甩脸。”
  “因为我不高兴。”
  晏听礼盯着她,“你该哄我。”
  语气理所应当。
  时岁也异常委屈,忍不住反问:“为什么不是你主动哄我?”
  似乎在晏听礼的思维里,不强迫她,不去发疯查人威胁,就已经是他能做的最大让步了。
  明明这只是正常人该做的事,作为男友,一点儿也不合格。
  这么想,时岁也这么说出口。
  最后反问他:“作为我想长久相处结婚的对象,我就不能对你要求高一点吗?”
  说完,她观察晏听礼神色。
  并没有出现她所期待的幡然醒悟。
  甚至还埋下头。
  泄愤般在她肩膀咬一下。
  毫不悔改,一字一字道:“可我就是想你哄我。”
  “我就是要。”
  固执无比。
  像是非要到糖不可的小孩。
  时岁吵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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