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不要忘记
  不要忘记
  不要忘记
  不要忘记不要忘记不要忘记不要忘记不要忘记不要忘记不回要忘记不要忘记不要忘记不要忘记不要忘记不要忘记不要忘记不要忘记不要忘记不要忘记不要忘记不要忘记不要忘记不要忘记归不要忘记救救救救救救救救救救救救救救救救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本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我不认源识你!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
  ……
  2042年,6月5日
  我从漫长的噩梦里醒来。
  昔日纯净无瑕的中枢,此时早已成为了畸变的天国,就连坚不可摧的合成金属,也未能阻止它被异种的生物质彻底侵蚀、腐化。家具陈设、楼梯厅堂、墙壁天顶……我们走过的每一寸地板,都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刻不停地脉动。
  我们还剩下二十三个人。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我呕吐、晕眩、头痛欲裂,几乎就这么死去。
  一个多月的时间,博士将自己关在房中,利用“徐久”的稀薄血样,他争分夺秒,终于研发出了可以抵抗怪物的血清。
  他和仅存的生化人为我们进行了临时注射,注入这种血清之后,我们无法变得刀枪不入,但却可以对怪物们分泌出的芳香致幻物质产生抗性。而且,并不是所有异种都进化得十分完善,对于那些只生长了嗅觉器官,还没有进化出视觉器官的怪物,我们完全可以在它们的身边自由行动,不会受到任何攻击。
  博士真的是个天才……他手里的血样,还是底层员工集体血检那天拿到的,只有几克的重量,可他仍然做出了能救命的血清。
  “我们那天不该放任他被实验体带走,”私下里,博士多番叹息,“他的重要性,远远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从他话语里断断续续透露出的信息,我逐渐拼凑出一个真相:
  在实验体暴动,并且被阿尔法小队炸成碎肉之后,身为低级清洁工的徐久遇到了其中一个个体,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将它偷偷带回住处,并且饲养起来。最终,他的异种变得极为强大,甚至能够支配其他弱于它的个体。
  再后来,贝塔小队的队长揭露了他曾经的谎言,接着顺藤摸瓜,发现了他和异种间的不寻常的关系。为此,博士下令抓捕他,但就在实施抓捕行动的当天,博士和他的团队错误地预估了徐久的价值,他们不愿让随后追来的异种救回徐久,为了揭开“人类为什么能和实验体和平共处”的谜团,他们宁肯带走徐久的尸体回去研究,或者说,带走徐久的一部分尸体回去研究。
  子弹打进徐久的心脏,怪物因此发狂。它的尖啸唤醒了所有潜伏在普通人当中的同类,它们一齐接到了大开杀戒的指令。
  “它们必然有一个相互连接的精神网络,”博士说,“这也不奇怪,毕竟它们本来就是一体的,所以从理论上来说,高级别的个体完全可以影响低级别的个体,说不定,它们之间还存在‘共感’的模式。”
  听到这里,我无法控制地对博士产生了责怪之情,我知道其他人也和我一样。
  我们的许多同事,朋友,乃至亲属,本来是不必惨死在这次灾祸当中的!要是博士没有做出错误的决定,没有将子弹送入徐久的胸腔,事情是不是就不至于落得如此地步?
  ……唉,只是到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我们现在怎么办?”我控制好表情,咨询博士。
  “我们走。留在这里就是死路,要是出去,说不定还能找得到一线生机。”
  他将剩余的血清全部发放给幸存的人。
  “就做最后一搏吧,”博士说,他的眼神清醒得可怕,看起来一点也不像那个过去几个月来疯疯癫癫的老人,“如果我们可以平安走到地底隧道,就可以开启运输车,赶往距离基地三十公里外的第一个联络站。”
  他的提议给我们注入了全新的希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博士话里有话……他似乎没有完全说明自己的意图。
  算了,不管怎么样,眼下我还能听谁的呢?
  我抓起分配的武器,将自己从头武装到脚,跟随大家一同出发了。
  神啊,不管世上有没有类似的超自然的实体,我都向你祈祷好运。
  我希望我还能活着重返人间,回到正常的人类社会,我要将这段噩梦般的经历深藏心底,直到垂垂老矣,即将死去的那天,我才会把它宣之于口,对最亲密的朋友、家人吐露我的故事。
  神啊,我向你祈祷。
  作者有话说:
  【本章是普通研究员的视角,9已经被捞走了。
  虽然大家都把水母哥当成笨蛋(不管是哪个水母哥),但水母的报复也是很可怕的!(指)】
  第27章 愚人一无所有(二十七)
  极地站完全变了个模样。
  从前它精密、整肃、高效,人类赋予它秩序,又用科技的外壳将它武装,它深埋于南极的腹地,就像一枚闪闪发光的钢铁珍珠。
  然而如今再看,它是一个金属与血肉融合,钢筋混凝土与黏质共生的畸宫。溢流的胶膜覆盖了走廊、大厅与目光所见的每一个房间,大理石柱盘绕触角,钴蓝色的毒素妆点着灯管,阿克尔实验体的生物质泛出流丽缤纷的虹光,梦幻地笼罩了一切。
  异种按照自己的习性与心意,肆意亵渎、改造着人类昔日的家园。空气中弥散浓郁的腥香,到处是诡异又粘稠的“啵啵”吐泡泡声……倘若没有血清支撑,他们早就理智破灭,发疯地冲进水母的领地,只求一死了。
  “艾雯,别再写了!”一名研究员用气音提醒同伴,“看路要紧,日记的事先放一放吧!”
  艾雯抬起憔悴苍白的面庞,嘴唇轻轻动了动,还是小心收起日记本,塞进怀里。
  隶属于极地站的重装部队共有四支,暴动初期,泽塔小队和伽马小队就被实验体的狂潮彻底吞没。在实验体大规模入侵中枢之后,为了抢救那些浑浑噩噩,但还没有被替代的研究员,贝塔小队也不幸全员殉职。现如今,唯余两名阿尔法小队的成员,是硕果仅存的有效武装力量,拱卫在博士身侧。
  “小心行事。”尤恩博士说,“我们这是在走钢丝,稍微不慎,就会落得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他们绕过走廊,凭借记忆,蹑手蹑脚地穿过运输站通道,抵达c区。
  突然,一名生化人抬起手臂,示意所有人停下。
  一行人连忙屏住呼吸,强迫自己静音。随着环境的变化,他们脚下的菌毯同时变得越发厚重,墙上的粘膜散发出阵阵温暖的热气,吹得人昏昏欲睡,眼皮沉重。
  很明显,他们已经走到了实验体的巢穴范围之内。
  按照尤恩·韦伯的研究成果,这些分裂的个体,彼此间抱有强烈的敌意。它们像极了争夺皇位的王储,只将自己视作唯一的正统,而面对其他同源同种的“血亲”,它们总是极尽杀戮之能事,将吞噬对方作为自己的第一要务。
  但眼下这一幕,却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想。
  ——起码三头异种,共同沉眠在一个开阔的巢穴内部。
  看得出来,它们已经进化得十分完善,不光拥有类人的肢体,更有三张近乎一模一样的脸,时夜生的脸。
  此刻,它们的半透明表皮翻涌着不正常的潮红,浑身上下的眼球都混浊地紧闭着。主体部分不安且焦灼地抽搐,从躯干上蔓延出的触须与口腕,也在一刻不停地向外延伸,分泌粘液,凭空塑造着什么。
  它们不断改变巢穴的形状,将它转换成更封闭,更复杂崎岖的地形,即便在睡梦中,它们仍然在墙壁上涂抹着芬芳的物质,使其闻起来温暖、馥郁,带有一丝辛辣的余韵。
  这不是研究员们闻过的任何一类气味——实验体进食时的香气,远比这个恶心腻人得多。
  “它们到底在干嘛?”一名研究员害怕地问。
  尤恩·韦伯哑然良久。
  “……求偶。”他震撼地说,眼神中充满难以置信的恐惧,“它们在求偶!”
  不会错的,哪怕在深度睡眠中,它们也在进行着无意识的求偶行为,这说明了什么呢?
  他的声音只是略微大了一点,前方的异种便不约而同地停止抽搐,猛地在躯干上睁开了无数双不规则的钴蓝色眼睛!
  所有人顿时闭住呼吸,退缩到角落的阴影里去。
  异种发出狂躁的嘶叫,乍然从梦中惊醒,它们显得分外恼火,但介于血清的作用,它们暂时无法嗅探到生人的气味。
  “还是没有!”其中一头愤怒地咆哮,口腕用力抽出,将自己在睡梦中塑造的巢穴砸成一片狼藉,语气中含着显而易见的渴求,“我找不到他……找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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