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长孙清明没有再把这条线当成有利线索,那些人果然还是太谨慎了。
  夜已深,长孙清明本来可以宿在花楼自己的房间,却还是匆忙赶回了西风村租住的院子。
  周疏宁睡的很实,果然不论天大的事,在他看来都不如睡觉重要。
  直到第二日天色微微亮,东升的阳光照在了他的脸上,他的睫毛才稍稍抖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开机后周疏宁先是混沌了片刻,直到想起昨晚的事后,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坐了起来。
  周疏宁一边掀被下床一边碎碎念叨着:“糟糕了,糟糕了,啊啊啊啊!”
  侧旁的长孙清明懒洋洋伸了个懒腰,周疏宁的声音便倏然停住了。
  长孙清明也是一副刚睡醒的样子,侧托着脸颊懒洋洋的说道:“吵死了,爱妃起这么早做什么?来,再来陪本殿躺会儿。”
  周疏宁后退一步:“不不不不不了,谢太子的美意。”
  长孙清明掏了掏耳朵,摆手道:“金虎跟你说过了吧?”
  周疏宁疑或道:“说?说什么?”
  长孙清明点头:“哦,看来是还没来得及说。那便由本殿亲自告诉你吧!此次本殿诈死求证,为的是一些甲字级机密事件。你既然知道了本殿的身份,便要做到守口如瓶,不要对除你之外的任何人透露半点风声。否则……”
  长孙清明在脖子上做了个刀割的姿势,周疏宁瞬间吓的一个哆嗦。
  他立即应道:“好好好好,我一定不会告诉外人的,您放心吧太子殿下。”
  长孙清明看着他的模样轻笑一声:“怕我?”
  周疏宁心道倒也不是怕你,我只是怕你知道真相而已。
  但这个真相,他藏不住的,就凭长孙清明这死活要和他圆房的模样,他怕是藏不了几天。
  罢了,早死晚死都要死,他眼一闭心一横道:“太子殿下,我有事要跟你说。”
  长孙清明却抢先说道:“哦,对了,你知道欺君之罪是怎么定义的吗?”
  周疏宁:“诶?知……知道,以不实之事欺瞒君上。”
  长孙清明点了点头:“嗯,看来也不算太傻,那你……知道欺君之罪如何判处吗?”
  这一点周疏宁还真不知道,要知道圣意难测,他硬着头皮只说了三个字:“杀头吧?”
  长孙清明却摆了摆手:“那是轻的,去年,南疆水患,皇上派钦差罗大人前往赈灾。结果罗大人欺上瞒下,贪墨银两十万两,打点上下,虚拟了一份折子吴奏给了皇上。皇上派密使查探出了真相,罗大人被处以腰斩。前些年,有位官员找了一名酷似前皇后……哦,也就是我母后。找了一名酷似她的年轻女子,说她是赵皇后的转世,但那女子已成年,而那时我母后也才去世十年而已。皇上知道他是想借献美人之机,更担心以后还会有人再借这样的名义大作文章。于是,判了那位大人水刑……你知道什么是水刑吗?”
  周疏宁傻眼般的摇头,长孙清明故意渲染氛围似的压低声音道:“把他固定在水缸里,再让水一滴一滴的滴进水缸里,直到没过他的头顶。这个过程其实是最煎熬的,因为水不会一下子把人淹死,它是慢慢一滴一滴的将浴缸灌满的。少则数个时辰,多则数日。那位大人因为歪门邪道而获罪,所以他的水刑持续了三天。想象一下,听着水滴的声音在自己耳边滴答,滴答,就像催命的倒计时一般……”
  长孙清明讲的半真半假,周疏宁却吓的小脸儿煞白,后退一步,再后退一步,直到退无可退,砰的一声后背靠到了墙上。
  长孙清明十分满意他的反应,前些天他刚刚得知周疏宁性别的时候,整个人的内心比他还要煎熬。
  想不通,不明白,甚至连他的面都不想见。
  周疏宁却仿佛没事人一般,整日里在他身边绕来绕去,终于让他硬不下心来去怪他。
  其实他早就释怀了,好好的太子妃,却变成了一个男人。
  此时他也只是想逗逗他,让他也感受一下那种煎熬。
  不过见他这副样子,长孙清明却又突然索然无味了,在心里莫名奇妙的叹了口气,心道他是周疏窈的庶弟,周疏窈十九岁,那她这个遮弟也不过十七八岁,自己何必为难一个少年?
  但长孙清明挑起了恶趣味,便不可能那么轻易的停止,他勾唇起身,贴近靠在墙上的周疏宁,又故意在他耳边问道:“怕了?”
  周疏宁吞了吞口水,点了点头,我他娘的怕死了好吧?
  长孙清明低低的笑了笑,以这种暧昧又贴合的姿势继续说道:“知道怕了便好,不过……也不是完全无法开罪。”
  周疏宁立即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问道:“怎怎怎怎么开罪?”
  长孙清明把自己腰间挂着的锦囊拽了下来,在他眼前晃了晃,问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周疏宁答:“是……殿下上次在京城时给我的,一次性保命工具。”
  长孙清明勾唇,点头应道:“嗯,你倒是记的清楚,那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周疏宁摇头如波浪鼓:“是是是什么?”
  长孙清明将锦囊拆开,拿出一块纯金的令牌,上面有一个免字。
  虽然周疏宁并未见过真正的免死金牌,但在电视上也是大概认识过的,基本上都会有一个免字。
  如他所料,长孙清明道:“这是父皇给我的免死金牌,当年母后为我所求。哪怕我犯下滔天大罪,不论是造反谋逆,还是以下犯上,还是判国乱纲,只要我出示此金牌,父皇都会免掉我的死罪。不过这个免死金牌的存在是个秘密,除了我父皇和死去的母后,便只有一个老宫女知道。那个老宫女你也见过,她是我母妃的乳母,名字我就不说了,不过现在见过她的人都叫她……疯婆婆。”
  周疏宁目瞪口呆,此时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那位疯婆婆要对他说,太子殿下把自己的命给他了。
  第105章 我不是说过了,叫夫君
  原来当时的长孙清明,真的把自己的另一条命给了他。
  周疏宁的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他有些艰难的开口问道:“长孙清明,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长孙清明却慢悠悠的在他头顶上居高临下的说道:“大胆,竟敢直呼太子的名讳,你身为我的嫡妃,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我吗?”
  周疏宁立即改口:“是……太子殿下。”
  长孙清明:“哦,你从前可不是这么叫我的,来,叫声夫君听听。”
  周疏宁:……放过我吧,我真的会谢。
  见他仍然一声不吭,长孙清明说道:“爱妃怎么不说话?是害羞了吗?”
  周疏宁要哭了,让他管一个男的叫夫君,那还不如杀了他。
  但这件事他又不能责怪对方,毕竟当初是自己口口声声说他是自己夫君的。
  长孙清明还在催促:“怎么?爱妃不情愿?”
  周疏宁眼睛一闭心一横,立即道:“没有没有,夫……君。”
  夫你妈了个逼的君!
  长孙清明仿佛终于满足了,从他身上撤退了半步,但还是绕着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心情十分愉快的说道:“当初给你免死金牌,也是怕你把太后的寿宴搞砸了,搞不好要身首异处。毕竟本殿的爱妃对本殿如此情深义重,我也不能负了她,你说对吧爱妃?”
  周疏宁干笑了一声,点头道:“殿下说什么都是对的。”
  长孙清明用鼻孔哼笑了一声:“爱妃今日为何如此木讷,往日里你可是唧唧喳喳没完没了的,不能只让我一人说话吧?”
  周疏宁心道你让我说什么?
  搞不好我可就真的身首异处了qaq。
  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那太子殿下您……为什么要装死不回京城?甚至明知道皇上要为你发丧,仍然没有现身阻止?”
  长孙清明叹了口气,说道:“哦,爱妃原来对国家大事也感兴趣啊?虽说女子不能妄议朝政,但为夫也不介意和你说说。”
  周疏宁:……你不说也行,我是实在找不到话题了,就尬聊。
  长孙清明倒是终于坐回了榻上,单手拂剑柄道:“你看这大宴,表面看上去风平浪静,一派和睦,实际上在这风平浪静之下早已暗流涌动。我出生即被册封为太子,有很大的原因是为了稳固朝堂。国有储君,可以断掉一大部分人蠢蠢欲动的念想。”
  夺嫡夺嫡,有了嫡太子,就仿佛一根定海神针。
  也是因为长孙清明被封为太子,自那以后,多家蠢蠢欲动的势力便都消停下来。
  直至后来,赵皇后诞下嫡子,那一股股的势力便终于开始蠢蠢欲动。
  有人想让大晏乱起来,只有大晏乱了,才有重新洗牌的机会。
  长孙清明也早就发现了这个事实,一直暗中查探,但结果却并不如人意。
  这些势力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全都对太子力量了如指掌,更会处处提防着长孙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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