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衙门外早已引起百姓激愤的东伯侯府不断遭到怒骂,带下去的人证证词也全都写好,将誊抄好的一份拿给吴氏看,王霁问:“东伯侯夫人,这些证词你可认?”
  从看到小棺材的那一刻,吴氏便失去了主心骨,紧紧扣着椅子把守,脸色煞白浑身颤抖,若不是贴身伺候的人紧紧扶着,想必已经倒地不起。
  赵北岌也同样问:“如果夫人不信人证的话,本王可以让人打开这副棺材,看看里面的孩子是不是因为兄妹**而生下的四条腿三只手的怪物。”
  一听要打开棺材,吴氏心防瞬间被击破:“不能打开,绝对不能打开!”
  “如此说来,东伯侯夫人对贺兰靖、贺兰瑶兄妹在伽蓝会报恩寺内,因奸情被撞破而殴打程大公子,致其瘫痪的罪名没有异议,全都替他们二人认罪是吗?”
  听到这,青梦之再次开口:“慢着。”
  把玩着手里的匕首,赵北岌问:“青大人一个户部尚书竟管起大理寺跟刑部的案子,这手够长啊。”
  “本官也只是想问出心中的疑惑,小郡王也不允吗?”
  “大人随便问。”
  “郡王咬定贺兰靖兄妹苟合,本官却怀疑他们当日是被人下药陷害,他们是受害者。”
  不等赵北岌回答,姜南溪自己回应道:“举证先自证,大人可以怀疑但请拿出证据,证明他们兄妹的确是遭人陷害。”
  “本官只是怀疑。”
  “若是怀疑就能洗清罪名,那奴婢也可以怀疑大人徇私枉法,偷盗国库中饱私囊,难道大人就会被摘掉尚书的帽子吗?”
  冷哼一声,青梦之道:“无稽之谈。”
  “既然不能,那凭什么大人的一句怀疑,就能让贺兰靖兄妹洗清嫌疑。”
  “你...果然巧言令色。”
  “多谢大人夸奖。”说完行礼退回赵北岌身后。
  青梦之被呛到不做声,王霁与睿王对视了一眼,随后道:“东伯侯夫人,您替儿女认罪吗?”
  看着那棺材,吴氏从椅子上跌落道:“我认。”
  吴氏的一句我认,让林氏直呼苍天有眼,但吴氏很快反应过来道:“但我也要状告户部侍郎程家害我儿妾室流产一事,请大人为我儿做主。”
  那浮春楼花魁怀了贺兰靖孩子的事情,原本被东伯侯一家秘密保护,可随着孩子流产,贺兰家仅剩的血脉没了,东伯侯府与程家不死不休的撕咬落入了深渊。
  可吴氏的话音才落,衙门外那个许久没有响起的鸣冤鼓咚咚作响,数道激烈的女声响起。
  “青天老爷在上,民女要状告东伯侯世子。”
  当数十名身着素衣的女子出现在衙门内,吴氏彻底晕了过去,而手握京畿七万禁军的东伯侯即将陨落。
  伽蓝会报恩寺的案子结束,但东伯侯府身上的官司却仍未停止。
  在大理寺和刑部的联合查案下,东伯侯府逼良为娼、滥杀无辜、强占民田、贪污受贿等等案件震惊朝野。
  懿仁帝大怒,下令东伯侯府全族抄家流放岭南,男丁三代以内不能参与科举,女子不得嫁官职人员。
  圣旨一下,众人皆道声名显赫的贺兰家再无翻身的可能。
  随着贺兰家被抄,户部侍郎程元朗亦被贬至衢州,户部侍郎空缺被原本担任淮南清吏司郎中金朝光担任。
  金朝光为人八面玲珑,原先曾在礼部就职,后调任国子监祭酒,在祭酒任上做了三年,后被调到淮南,朝中皆知,金朝光也是荣亲王放在户部的一颗棋子。
  贺兰家被抄后,京畿禁军的统领问题便有些棘手,原本陛下属意闲赋在家的赵北岌担任禁军总督,但被他无情拒绝,后来经吏部推荐,这个差事落到了镇北王世子赵北尘身上。
  世子赵北尘身体羸弱,常年咳疾不断,由他担任禁军总督,那些被贺兰明一手带起来的禁军自然不服,因此赵北尘上任总督的第一天,就被气到吐血,被人抬回了镇北王府。
  当姜南溪听闻镇北王世子上任总督第一天就被气到吐血,小郡王气到拿刀当街砍人的消息时,她顾不上店里的生意,急匆匆赶回王府。
  可才踏入世子院,就看到本该吐血昏迷的世子,正在教应该陷入狂躁暴怒的小郡王剑术。
  姜南溪:说好的病弱吐血,说好的人化身狂战士呢,怎么完全没有。
  第21章 傲天老乡你来啦
  姜南溪看着兄友弟恭的画面,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便揉了揉眼睛,心道世子不是病秧子吗,怎地功夫也如此厉害。
  而赵北岌从姜南溪进入院子的瞬间就看到了人,但手中的朔月刀依旧变幻莫测,狠戾的刀锋划过前排的木桩时,木桩霎那间化为粉末飞扬。
  玄金色的长刀如开天辟地的巨斧散发着无穷的杀戮之气,刀与巨石的碰撞摩擦发出金石之声,所到之处掀起尘埃一片。
  在这速度快又蛮横霸道的刀法中,赵北尘及时后退并喊道:“惊玄你来。”
  屋檐下一直站着的一道黑影闪向前,霸气的长刀与如水带般丝滑的银色长剑相碰,长刀的戾气被长剑的太极之力所化,并随着惊玄一道招借力打力,姜南溪看到赵北岌整个人不得不后退几步,原本招招致命的刀法也全都被化解,长刀归鞘震耳欲聋。
  凶狠的戾气得到控制,赵北岌对着惊玄道谢:“惊玄兄的太极功越发深厚了。”
  把柔剑重新缠回腰上,惊玄依旧面无表情:“郡王有梦魇,乃习武之人的大忌。”
  梦魇?
  姜南溪微微蹙眉。
  这时赵北岌朝她走来,高大的身躯遮住她身前的光线,他特有的低沉声传来:“在发呆什么?”
  看着高大的人,姜南溪语气不自觉地关怀:“听说殿下当街伤人,世子吐血昏迷,我便急忙赶来,还好消息是假的。”
  “本王再狂躁也不会当街砍人,除非那人让我不爽,你多虑了。”
  想到初次见面这人就要砍了自己脑袋,姜南溪摸了摸脖子问:“所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北岌指着一张椅子道:“坐下说。”说完他亦做到兄长身旁。
  院子里只有他们四人,姜南溪看着淡定喝茶的世子问:“世子您不咳血了?”
  捂着嘴角,赵北尘道:“不碍事。”
  见人脸色仍旧惨白,姜南溪道:“最近店里得了一支好参,我叫人送来给世子进补。”
  自从东伯侯府被判全族流放,镇北王府明面上斩断了跟姜南溪的所有联系,实则背地里支持她经商。
  姜南溪也不负众望,生意做的红红火火,几个月的时间不到,不仅刺绣的店铺扩大了一倍,还开了三家分店,最近又开了一家酒楼和米铺,不少达官贵人都是她的至尊客户,而她所创造的财富又换作物资秘密送往北境及西北的交战地。
  如今衣食住行里,除了住宅方面,剩下的姜南溪都有涉足。她是如今京畿里风头最盛的女掌柜,名字甚至盖过被誉为京畿第一美人的花魁白牡丹,才华不输长公主之女,云华县主。
  因为名声响,她亲手绣的绣品价格跟着水涨船高,如今她亲绣一匹粤绣的价格已经卖到千金,是名副其实的寸尺寸金。
  喝下一口茶,赵北尘看着愈发沉稳的人道:“匆忙叫姜掌柜前来,是因为一个人。”
  姜南溪心急如焚问:“什么人世子快说。”
  看了眼弟弟,赵北尘道:“子徵你来说。”
  赵北岌浑身的戾气暂时被压制,说道:“东伯侯府被判全族在中秋后流放岭南,而户部的程元郎却是立即被贬衢州。衢州地处北境跟西北的交界,虽苦寒无比,却是北境跟西北粮马道的必经之地,一旦衢州扼住马道,北境跟西北的战事都会受到影响,所以那程元朗看似被贬,实则是被安插到的衢州。而东伯侯被褫夺爵位,令荣亲王痛失京畿兵权,因此他向太后及陛下上书,欲派世子入京向太后请安,算算时间,荣亲王世子到京的时间正好是中秋。”
  看似被贬实则是安插棋子,而荣亲王派世子中秋节入京请安,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想借由世子周旋筹谋再次保下东伯侯,保住京畿兵权。
  姜南溪问:“荣亲王世子要进京,他这人有什么厉害之处吗?”
  赵北岌道:“厉害的不是荣亲王世子,而是他身边一位名叫龙傲天的幕僚。”
  龙傲天,这名字怎么那么像某点爽文男主的套路,而且龙傲天这个名字也太傻里傻气了。
  “那位龙傲天有什么本事吗?”
  “据传凡是经过他手的东西,他皆能完美复刻。他尤其擅长作画,只需看一眼真迹,便能一比一复刻,并且与真迹一般无二,甚至你只需要跟他形容见过的某幅画,他都能给你画出一模一样的来。因此我们怀疑,那位龙傲天正是淮南黄册推行,杂税合并,田地重新丈量最大的阻碍,以及银票造假的主谋。”
  银票造假的事情,姜南溪略有耳闻,听说假银票最先在林州一带传开,随后瞬间蔓延整个淮南,如今连京畿下辖的三州五城也出现了不少假银票,此事引起户部不小动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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