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过了没多久就醒了过来,脑袋在老头爹背上狠狠的蹭了两下才坐直身体。
  裴知晏对于孩子的触碰早已习惯,仍旧紧闭着眼睛没有醒来。
  “哈——”
  沅沅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站起身,发现老头爹已经睡着了,便独自坐在长榻另一侧。
  费力的提起茶壶给自己斟了杯温热的花茶水,抱着小茶杯咕咚咕咚喝了两口,便开始静悄悄的环视四周。
  将桌子上的奏章拿起来翻开看看,上面的文字她压根看不懂,翻了两下便觉得索然无味。
  看着砚台里残余的墨汁,沅沅抓起笔架上的毛笔,脑袋里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看着熟睡的老头爹,拿起毛笔在砚台里沾了沾,一只小手撑在桌子上,一只手攥着毛笔在他鼻子上涂黑点。
  裴知晏白净挺翘的鼻头被孩子涂成了黑色,俊俏的脸庞上画了六根猫胡子。
  “……”
  沅沅仔细端详着老头爹的脸,十分欣赏自己高超的画功,寻思着要在其余空白地方画什么图案。
  裴知晏的警觉能力很强,或许是和孩子同同吃同住久了,身体本能的降低了对她的防备。
  睡梦中察觉到脸上有湿润的痕迹,他睁开眼睛欲抬手抹脸。
  沅沅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他的脸,被他猛然睁开的眼睛吓了一跳,撑在案几上的手一滑,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着地面的方向栽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裴知晏快触碰到脸颊的手调转方向,立马将快落地的孩子托了起来。
  “你在做什么?”
  瞧着孩子手中还在滴着墨汁的毛笔,他恍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没做什么?”
  沅沅有些心虚的看着他,扭着身子要从他腿上下去。
  “没做什么你为什么想跑?”
  孩子脸上藏不住事,裴知晏一眼就察觉出她有问题,抬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果然手心黢黑一片。
  “嘿嘿…”
  沅沅咧开嘴唇角绷得紧紧的,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容。
  “让你笑…”
  裴知晏抬起手把手心的墨色蹭了一点在孩子的鼻子上,这小东西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
  “……”
  沅沅的笑容僵在嘴角,抬手摸摸鼻子一副欲哭不哭的模样,自己先招惹的只能自己受着。
  “让你故意使坏!”
  裴知晏起身拿了手帕蘸水拧干,擦拭掉孩子鼻尖的那抹墨渍,捧了把水把自己的脸擦干净。
  “我只是想把你画的更好看。”
  沅沅看着他眼神很诚恳,她觉着自己画的挺用心的。
  “……”
  裴知晏看着她有那么一点无语,他虽没有照镜子,但也能猜到这样好看不到哪里去。
  雪渐渐下的小了,只有零星几片雪花飘下来。
  彩芝和小福子在院子扫雪,小家伙也拿着小扫帚在一旁清扫,虽扫不干净但重在参与。
  忙活了一会儿就感觉身上热乎乎的,后背冒了一层热汗。
  小福子用堆积在一起的落雪捏了一个雪狮子,模样不是很传神,看起来略有些滑稽不够威风。
  “你能不能给我捏一只小鸭子?”
  沅沅起初觉得他捏的不怎么样,自己试着动了一下手,才发觉他的手是真的巧。
  “好嘞!”小福子欣然同意。
  小鸭子的完成难度低,很快一只活灵活现的小鸭子便出现在她掌心,还特地的把羽毛的纹路给勾勒出来。
  沅沅欢喜的捧着小鸭子进去给爹爹看,坐在暖炉旁没一会儿小鸭子便开始冒汗,渐渐融化成一滩水。
  “爹爹,你怎么不出去玩雪?”
  “雪有什么好玩的?”
  裴知晏不大喜欢冬天,天寒地冻的出行也不方便。
  “雪好看…”
  沅沅歪着脑袋想了想,大概也就是会让景色变的更美。
  “你喜欢便好…”
  裴知晏垂眸敛去眼中的哀思,他也是在这样的一个冬天,失去了所有重要的人。
  不过好在老天对他不算太过残忍,又给了他一个能燃烧他活下去的欲望的亲人。
  落雪过后年关将至,宫中开始筹备除夕宴。
  明明是个值得庆祝的好日子,可宫中却愈发的寂静,每个人都在忙却又像是行尸走肉没什么生气。
  除夕宴当天朝臣们携带家眷入宫,皇帝坐在高台上整个人醉醺醺的,手里举着杯子痴笑。
  底下的人面如菜色,举着酒杯张张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一句喜庆的话。
  倒是那些年纪小的皇子公主们玩的很开心,沅沅得到爹爹的允许也上前想跟他们一起玩。
  可那些小孩见了她都纷纷躲远,不愿意跟她说话。
  “……”
  沅沅瘪瘪嘴落寞的低下头走回爹爹身旁,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都不喜欢自己。
  见着孩子失落的模样,裴知晏抬手揉揉她的脑袋,他们是惧怕自己连带着孩子一块儿排斥。
  宴会散场朝臣陆续离宫,皇帝还趴在鎏金长桌上说着胡话。
  “扶皇帝回去歇息。”
  裴知晏命人将皇帝架起来送回寝宫,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冷淡。
  第93章 掌印:大过年的
  谁料皇帝猛然甩开身边的人,踉踉跄跄的指着裴知晏大笑,笑着笑着便哭了出来:“朕真是错信了你。”
  当年先帝最喜爱的皇子并不是他,裴知晏那时是伺候先帝笔墨的秉笔太监。
  他主动找上门愿与自己结盟,指点他拉拢朝臣。
  后来又在先帝写下传位密旨后,在先帝的药中下了相克的药材,悄无声息的将其毒杀,模仿先帝的字迹重拟遗诏。
  他的母妃在他幼时便病逝,这天下对他好的人寥寥无几,他也曾以为当初的“刘培”是真心助他。
  不曾想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他成了裴知晏手中可随意摆布的玩意儿。
  “人皆有看走眼的时候,陛下虽是天子也是常人。”
  裴知晏看着他接近癫狂的模样,不耐的挥挥手让人把他给强行拖了回去。
  后妃们也战战兢兢的退下不敢多留,唯有静妃朝着皇帝的方向看了一眼,才默默拂袖离去。
  “爹爹,好冷呀,我们回去吧。”
  沅沅低着头搓搓小手,夜里的风格外的冷,呼呼的从正殿灌了进来。
  裴知晏蹲下身将斗篷给她系好,捂了捂她冰凉的小手,抱起她裹进自己的披风里慢慢往回走。
  今夜的夜色浓的像要滴出墨来,冷风蹿进宫道里呼啸的厉害,小福子和彩芝各提着一盏宫灯走在前面。
  “爹爹,奶奶和舅爷是怎么没有的?”
  看着那些朝臣们身边坐着的家眷,沅沅突然觉得有些伤感。
  “很多年前,你的爷爷和太祖父被人冤枉,皇帝就下旨杀了他们。”
  裴知晏的语气很轻,明明是件很伤怀的事,他却说的很平静。
  “还有爷爷吗?那爷爷和太祖父又在哪里?”
  沅沅的疑惑很多,顺着他的话不停的往下问。
  裴知晏知道她问的是那些人坟在哪里,却只是木着脸摇了摇头说不知。
  被抄家砍头的人哪里还有身后事,裴家的祖祠也被烧了,爹爹的魂魄也早已没了去处。
  “爹爹,既然是被冤枉,为什么不查清楚?”
  沅沅不懂为什么被冤枉的人要去死,不应该查清楚还人清白吗?
  “因为有人想让他们死,不说这些了,喜庆的日子就不要提这些不开心的事。”
  裴知晏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脸,看着她和自己越来越相似的眉眼,心中也觉得欢喜。
  走在前面的彩芝默默的听着,起初她只觉得裴掌印可恨该死,可细想想他的经历,又何尝不是个苦命人。
  倒是小福子走着走着竟偷偷的抹起了眼泪,裴家被抄家的时候他才刚出生不久。
  后来进了宫关于裴掌印的事,他也只听别人提过寥寥几句。
  依稀记得幼时村子里的老人说过,裴老将军生的一表人才,征战沙场威名赫赫,她曾远远的瞧过一眼便再也忘不掉。
  掌印大人曾经也是个清风霁月的小世子,后来却家破人亡落到如今田地,着实也太惨了些。
  “别哭了,大过年的。”
  彩芝低声训斥了他一句,好端端他也太感性了。
  在这一夜的爆竹声中,沅沅做了一个甜甜的美梦,她和爹爹平平安安的活到了头发花白。
  第二日刚推开窗一阵冷风就灌了进来,昨夜又下了雪外面花白一片。
  沅沅睡醒后发现床头放着一个红色的小布兜,里面装着各式各样的小方糖还有梅子果干。
  在宫里孩子也用不着压岁钱,裴知晏给她搜罗了一些好吃的果干蜜饯,还有城西铺子里的点心。
  今天她想吃多少甜食都可以,自己不会像往常那样管束她。
  小家伙抱着果干在院子里晃悠,踩着雪去后院里喂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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