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姜南溪还以为这刑部侍郎能拿出什么证据,竟是想让她陷入自证之中,她以此反驳道:“奴婢为何要去证明一件已经被下定论的事实,奴婢心中没有一丝怨恨,若真要有恨,应该是那位被玷污的良家女有恨才是。”
  听到这,吴氏坐不住了,说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儿没有做那玷污良家女之事。”
  看向吴氏,姜南溪反问:“若世子没有做出那样的事情,那么请问夫人,侯爷为何要脱冠向陛下请罪。”
  “你...”吴氏被呛到无法反驳,只能用眼神不断威慑。
  姜南溪继续道:“那日我路过报恩寺大雄宝殿后院,本想去欣赏银杏却偶然遇到东伯侯世子和千金在苟合,他们二人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乃至被程大公子发现时,身体仍连接在一起。程大公子看到自己的未婚妻,竟与亲哥做出这等龌龊之事,一时急火攻心要上前将两人分开,却反遭殴打重伤,后来世子兄妹更要对我灭口,幸好郡王殿下及时赶来,否则我已经是一具尸体。我今日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便遭天打雷劈。”
  她说得铿锵有力,一字一句清晰地回荡在大堂之上,令所有人不敢大声喘气。
  良久后,大理寺少卿王霁才说道:“根据大理寺的走访调查,姜南溪姑娘自二月二后从未与世子有过任何接触,所以不存在她因为怨恨世子故意陷害一说,并且根据查证,伽蓝会那日东伯侯世子与千金一同出的院子,与姜姑娘要去看银杏的出发路线不在同一个方向,只不过姜姑娘会路过大雄宝殿,而正巧遇到了急不可耐的世子兄妹。”
  听到王霁所言,吴氏怒而起身反驳:“胡说,我儿在报恩寺内就是被人陷害的,就算不是这个姜南溪,也是旁人。”
  好脾气的睿王问:“那本王倒想问问,夫人怀疑是谁要陷害世子与令千金呢?”
  “不是小郡王,便是王家。”
  凡事都要讲证据,面对吴氏的疯咬,王霁并不接茬。倒是睿王笑了,便问:“我那郡王侄儿虽然凶狠,但却未滥杀无辜,夫人无凭无据开口就污蔑王族,可知是什么罪?”
  吴氏指着姜南溪道:“她出自镇北王府,又同王家交好,她一个出
  身平平的丫鬟,却能得到重臣夫人的青睐,必定听命于小郡王故意接近讨好朝中重臣。二月二那日小郡王又为护她而羞辱我儿,把我儿绑在马车后拖回京,这就是要报复的理由。”
  听到这,姜南溪依旧平静:“我与王家只有绣品买卖上的往来,何来青睐一说,并且出自镇北王的人多得去了,难道各个都要听命小郡王吗?而且小郡王数十年都待在西北,回京才不到半年,他如何做到让王府中人个个都听他指挥,并且论报复,应该是世子想方设法报复郡王才对,但世子没有,岂不是更能证明,二月二那日是世子有罪,因为他有罪所以不敢得罪郡王殿下!”
  “你...”再次被回呛,吴氏有种被迫咽下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而因为姜南溪的证词终于扬眉吐气的林氏道:“我们程府与姜姑娘从未认识和接触,因此她的证词绝无作假,还请主审官大人为我儿做主。”
  台上的主审官们各怀心事,台下的师爷们正奋笔疾书,记下案子细节便于结案,就在这时,一直未开口的户部尚书青梦之突然说道:“姜姑娘与镇北王府签了契约,足以证明她与小郡王有关系,小郡王与东伯侯有过龃龉这是事实,所以姜姑娘会为了小郡王而说谎,因此想要确认姜姑娘证词的真实性,需要她经历十指手刑,若她能坚持下来,就足以证明她没有说谎,否则她仍有说谎的可能性。”
  第20章 赢了南姐大招收割
  十指连心,姜南溪是绣女,最重要的就是双手和眼睛,一旦用上手刑,她的手定是废了,这青梦之好歹毒的心。
  再次陷入自证陷阱,姜南溪道:“尚书大人怀疑奴婢的证词,可奴婢没有理由去害世子,更没有理由助程大公子,奴婢何须自证。”
  “你虽巧言令色,却无法证明在报恩寺所见到底是真相,还是你刻意陷害为之,既然要证明你的话绝无虚假,自然要接受刑部的辩证。”
  姜南溪反问:“所谓刑部的辩证,就是要对我的手上刑,这难道不是屈打成招。”
  “你不肯上刑,那就只能再拿出一份证据,能证明那日你在报恩寺所见所闻为真。”
  她的眼睛就是最好的证明,现在要她再拿出一份证明,这是刻意刁难。
  “我无罪却要受刑,是公理失允,我不认。”
  青梦之却淡淡道:“你不认,那就证明你的证词有假,来人将这妖言惑众的绣女带下去,鞭打二十板以儆效尤。”
  很快两名衙差上前要把姜南溪押下去,高坐主位的睿王顿时不满,正要发怒,却看到姜南溪将衙差甩开大声道:“真是笑话,律法刑案何时轮到户部来管了,难不成这天下不姓赵,改姓青了。”
  “口出狂言,来人带下去行刑。”
  背脊挺直,姜南溪大声怒斥:“我不认的事情谁敢动我!”
  这番动静,让原本以为胜券在握,贺兰靖兄妹必定伏诛的林氏看向户部尚书,她顿时明白,这青梦之是想舍弃他们程家,要护手握重兵的贺兰侯。
  她立即上前护住姜南溪并质问:“尚书大人看似质疑人证所言真假,实则是在光明正大的偏袒贺兰侯。”
  听到这,青梦之脸色一沉:“胡言乱语,本官不过是提出一些质疑,何来偏袒一说。”
  “既然如此,那为何三番两次质疑人证所言?还要对人屈打成招,她一个绣女,用了夹刑,她的手就废了,您这是要毁了她。”
  看着护住自己的林氏,姜南溪心道,户部侍郎程家在此刻,已经不再受青梦之控制。
  “本官只讲证据,不与你这位妇人多费口舌。”
  林氏发出癫狂之笑,并紧紧抱着姜南溪道:“姜姑娘所言字字珠玑,你们不去查早已罄竹难书的贺兰世子,反而让一个无辜的婢女为自证而受刑,我到想问一句,公理何在?刑律何在?人性何在?”
  林氏连问三个何在,让吴氏同样不满:“程夫人只认姜南溪的证词,那本夫人质疑你收买她做假证难道不行吗?”
  “从出事那一刻,她就被小郡王如铁桶般护着,我如何收买?”
  “既然大家都无法认可其证词,那就让她受刑,若是她熬得住刑罚而不改证词,本夫人就认罪!”
  在这谁也不服谁,剑拔弩张的时刻,突然传来赵北岌的声音。
  “本王竟不知,做个人证还需受刑,大虞的刑律什么时候由贺兰侯跟户部说了算。”
  听到小郡王的声音,姜南溪诧异地看向他,满脸疑惑他为何要来?
  一身玄衣,身材高大的赵北岌进入明堂时,那浑身散发出的强大气场,令光线都暗淡了几分。而他的影子恰巧把姜南溪护在其中,仿佛一只盘踞的上古凶兽,将胆敢动它猎物者,杀无赦。
  赵北岌一出现,原本嚣张的吴氏瞬间坐下,台上的三位主审官,除了睿王全都起身行礼。
  命人抬来一张椅子,并把被林氏护着的姜南溪拉到自己身边,赵北岌慵懒地坐在青梦之对面道:“若要论起恩怨,本王与贺兰侯可谓是你死我活,跟户部与兵部那更是恨不得挖其祖坟鞭尸的恨,如此算来,这事情本王的嫌疑的确最大,但诸位想必也知道,本王一向狠戾残暴,若真心要报复,那贺兰靖只会被朔月剁成肉泥,而不是设计他与亲妹妹苟合,被发现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
  小郡王一出现,让吴氏情绪瞬间不受控制:“小郡王在胡言乱语什么,我儿与她妹妹从未苟合。”
  含笑地看着吴氏,赵北岌道:“夫人自欺欺人,那本王为了自证只好把人证物证都带上来了。”说完拍手,侯在门外的宋至便带着一副小棺材和数人进入,原本紧闭的衙门口也被打开,外头乌泱泱地站着一群百姓。
  赵北岌这动静,顿时吓坏了在场的三位主审,睿王不由得问:“小郡王这是做什么?”
  从怀里拿出一份批文,赵北岌道:“此案牵扯朝中重臣,又在百姓当中引起沸议,内阁为平百姓之怒,还重臣清白,特请陛下下旨,将此案公开审理。”说完便将批文让宋至呈上案台。
  台上三人看完批文,脸色各异。
  随后王霁问:“小郡王带的人证物证是作何证据?”
  “贺兰侯夫人不敢承认贺兰靖兄妹早已苟合生出孽子,本王就找来证据,以此佐证姜南溪那日在报恩寺看到的是否属实。”说着指向宋至身后的人,“他们分别是回春堂的大夫、产婆他们都可以作证,贺兰瑶到底有没有生下一位孽子,如果证据确凿,那么姜南溪那日看到的就是真相,现在请王霁大人着人把他们带下去分别询问便知。”
  惊案拍响,王霁道:“来人把这些人带下去。”
  看到那副小棺材和回春堂的大夫,姜南溪就知道,东伯侯贺兰家谁也救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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