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离婚协议?”
“是啊!”晏云荷拢了拢鹅毛披肩,不屑道,“我就知道,温药这个贱人就是看上我们晏家的钱财,所以才不想跟你离婚的,这种人我见多了,像他们这样的穷人最贪心了。”
“谁说我要跟他离婚了?”
三人同时转头,晏老爷子连痛都忘记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宝贝孙子:“你说什么?你不想跟他离婚?”
“对。”
“你这个兔崽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发什么疯?!”晏老爷子气得想爬起来,“我费尽心思想要帮你摆脱他,结果你竟然不想?!”
“鹤舟!”晏云荷走过去,“你是不是被温药下降头了?我就知道!这个男人在我们家一天准没好事!”
“我这就去找他算账!”
“妈你消停点吧。”季向羽把晏云荷拉住,“打都打过了,温药现在还晕着,算了吧。”
“你也劝我?”晏云荷把儿子推开,“你怎么回事,现在都帮着外人说话?我是你妈!”
季向羽闭上嘴。
晏鹤舟死死地盯着季向羽,回头对老爷子说:“反正我是不会离婚的,你骨折了就别乱动,等着做手术吧,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鹤舟,鹤舟!”晏老爷子叫他。
晏鹤舟充耳不闻,打开门走了。
“鹤舟!”晏老爷子叫唤几声,脱力地躺回去,浑浊的眼神泛起泪光,“完了,我们晏家要完了!”
……
晏鹤舟又迅速地飙车回了家。
他跑进房间,看温药还躺着,问医生怎么样了。
医生说暂时没发现什么异常,用上了护胃护肝药,现在等温药自己醒过来就行。
晏鹤舟终于能松口气了,让医生都回去,坐在床边看着温药。
温药安静地睡着,他脸上毫无血色,下巴尖尖的,脸颊两侧凹进去浅浅的坑,晏鹤舟想起来,从他第一次见到温药开始,他就很瘦。
在晏家照顾他的那段时间里,温药稍微胖了点,但是现在又变瘦了。
为什么呢?明明在晏家吃的很好,温药为什么会变这么瘦呢?
温药好像也不怎么笑了,以前他笑的时候还挺多的,现在晏鹤舟抱着他的时候,他也鲜少露出羞涩的表情。
他整个人都淡淡的,像没有灵魂的木偶,只有在床上被弄痛的时候才会有反应。
晏鹤舟掌心包住温药的手,愣住,温药的手好凉,像泡在冰水里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晏鹤舟有些慌,他总觉得温药下一秒就会变成蝴蝶飞去。
不会的,晏鹤舟摇头。
温药说过要留在这里照顾他的,等温药醒来他要把佣人都辞退,这样这里就是他们两个人的天堂了。
他每天下班回来就能看见温药,对方会做一桌子的菜等他,吃完饭他们一起上楼洗澡,他会跟温药做那些事,战场一路从浴室到卧室的大床上,他会很爽,他要看着温药哆哆嗦嗦地哭,每日每夜都合不拢双腿。
“药药。”晏鹤舟低头吻了一下他的手,“快醒过来吧。”
门外响起动静:“季少爷,你看温药吗?”
“嗯。”
晏鹤舟抬头,听到季向羽的声音皱起眉头:“他怎么来了?”
季向羽走到门口,迎面撞上打开房门的晏鹤舟,晏鹤舟高大的身躯挡住他:“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看温药,他还好吗?”
“用得着你看?滚。”
季向羽气笑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是看我不顺眼,不过没关系,我也一样看你。”
晏鹤舟扯了扯唇角。
王妈过来:“你们两个要吵去隔壁吵,别在门口,温药需要静养!别吵他!”
她把两个男人拉进隔壁的会客厅,把门关上。
晏鹤舟舌头顶了顶腮帮子,坐到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他:“之前的事我都没找你算账,你倒自己送上门了。”
“什么事?”季向羽坐下来,“你是说我带温药出去喝酒,又吃了温药给你做的饭的事?”
提起这件事晏鹤舟就来气:“你还敢说?“
“不是你要找我算账的吗?我倒想问问你想怎么算。”季向羽哂笑,“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因为这个找我算账。”
“什么?”
“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温药?”
“……”
季向羽直接挑明:“你该不会是爱上他了吧?”
晏鹤舟愣住。
爱?
他怎么可能会爱温药呢?他是不可能爱上温药这样的人的。
没有学历,没有长相,没有家世,连把他介绍给外人都会给晏家蒙羞的一个人,这样一个拿不出手的妻子,晏鹤舟怎么会爱呢?
“怎么可能?”
“不可能吗?”季向羽站起来,“那你为什么不肯离婚?”
“季向羽!”晏鹤舟冲过去揪住他的领子,眸子里鲜红的怒火,熊熊燃烧着,“你又是以什么立场质问我?!”
温药咳嗽了几声,把自己咳醒了。
他睁开眼,看到自己躺在熟悉的卧室里,想动一动身子,浑身乏力。
自己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明明记得他在晏老爷子那边被几个保镖围殴。
疼痛的记忆涌上来,温药开始发抖。
他依稀记得晕过去的时候好像听到了晏鹤舟的声音。
是晏鹤舟把他带回来的吗?
温药使力坐起来,嘴里苦得厉害。
不是都要跟他离婚了吗?为什么还要带他回来?是因为离婚协议没签成功,所以等着秋后算账?
温药稍稍动了下就浑身酸痛,他掀开衣服一看,肚子上好多淤青,手臂也有,更不用想后背了。
这些伤看来要恢复个几天。
温药环视了一圈,房间里空无一人,他掀开被子下床打算去外面看看。
因为浑身是伤,温药走路很慢,他踩着拖鞋,迈着小步子走出房间,被隔壁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季向羽!你又是以什么立场质问我?!”
温药惊诧地回头,走到隔壁的房门口,凑近了听。
“我记得你不是不喜欢温药吗?”晏鹤舟眯了眯眼,“现在怎么来问我为什么不离婚?我们的事和你有关系吗?”
“我就知道。”晏鹤舟恨不得把季向羽千刀万剐,“你对温药有想法!”
季向羽心里咯噔一下,迅速推开他:“你胡说什么?”
看到季向羽的反应,晏鹤舟冷笑:“被我说中了?”
“你别发疯了。”季向羽理了理衣领,“我只是觉得他欺负他有意思,所以才接近他的。”
“最主要的是,我知道接近他能激怒你。”
“什么?”晏鹤舟喉咙里发出低低的笑声,“激怒我,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激怒我?”
“这不是轻而易举吗?前几次你哪一次没被激怒?”
“我……”
季向羽发出一声得意的笑:“没想到啊晏鹤舟,你竟然会喜欢温药这种人,要是被外界知道,你绝对会成为笑话的哈哈哈!”
“住嘴!”晏鹤舟再度揪住他的衣领,高高地举起拳头,却没有落下。
他松开季向羽,低头滚了滚喉结,溢出一声冷哼,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恢复了矜贵冷漠的姿态:“你想多了。”
“我把他留在身边,当作一只会讨我欢心的宠物罢了。”
温药按在门把手上的动作停了。
他浑身如岩石般定住,一瞬间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脑子里只有回荡着晏鹤舟的那句。
宠物,讨他欢心的宠物。
原来晏鹤舟要他留在身边,只是把他当作宠物。
没有爱情,没有一点喜欢。
晏鹤舟不爱他,一点都不爱他。
晏鹤舟亲自下了死亡判决书,但温药亲耳听到的那一刻,还是痛不欲生。
那他这么多个月的坚持算什么?算他贱吗?
“我喜欢药药,我要保护药药。”
“药药是我的老婆,你们不许欺负他!”
曾经的甜言蜜语化作一把把利刃刺进温药的心脏,血液奔涌而出。
他早该想到的,晏鹤舟已经不是他的晏宝了。
晏鹤舟把他的晏宝杀死了。
“行,随你怎么说,离不离婚也是你们的事,我走了。”这么一闹,季向羽也懒得去看温药了,他瞟了眼晏鹤舟,转身出房间。
“慢走不送。”晏鹤舟说。
季向羽走后,他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很久,季向羽问他对那番话久久盘绕在心里。
爱上温药?怎么可能。
就像季向羽说的,如果传出去温药是他的妻子,晏家肯定会被人嘲笑的。
门口传来动静,晏鹤舟转头,看见温药站在门口。
“温药?”晏鹤舟惊喜地站起来,走过去扶住他的肩膀,“你醒了?你穿的这是什么?”
温药穿着从地摊上买来的衣服,廉价的布料蛰疼了晏鹤舟的手。